温玉娇此刻正两眼放光,看着斜对面的宋应珩。
从前她不懂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滋味,可自从见过宋应珩她便懂了……
宋应珩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皱着眉头朝她看过来。
原本是嫌恶的一眼,在温玉娇看来,却成了特别的关注,直教她心肝直颤,羞答答垂下头。
老太太叫了一声,不见温玉娇回答。
又叫一声,还不见温玉娇回答,顿时黑了脸。
原本她就认定何夕染之所以对温家不满,全都是因了余氏母女,尤其是温玉娇,因而对温玉娇生了嫌恶之心。
此刻见温玉娇竟然当众不理会自己这个祖母,心中更是一肚子气,幸好余氏长着眼睛,反应得也快,及时推了推温玉娇,“娇儿,快将你给表姑娘准备的新婚礼物拿出来。”
温玉娇这才回过神来,“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言罢,回头朝着一个小丫头招招手,丫头抱着一个锦盒过来。
这丫头显然是个生脸,何夕染从前在温家并未见过。
想来也是,云儿知道太多温玉娇的事,温家是不可能再留着她,只怕早就发卖了..…
丫头将锦盒打开,里面是赫然是一把鸳鸯同心锁,做工十分精致,显见不便宜。
温玉娇笑着起身,将锦盒捧到何夕染面前,又忍不住近距离看了一眼宋应珩,“恭祝世子爷和世子妃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何夕染微微一笑,也没推拒,叫绿荫收下。
新婚送同心锁嘛,的确没有推拒的理由。
见何夕染收了东西,原本拘谨忐忑的温家众人立时轻松了许多,等到饭菜上桌,一众人吃吃喝喝,倒也没有再有什么不愉快发生。
只是温玉娇频频看向宋应珩,惹得宋应珩不快,却也没有当场发作,只中途找了个借口出了正厅。
宋应珩前脚走,温玉娇后脚便想跟着出去,幸而余氏发觉何夕染已经盯着温玉娇好一会,拽住了她。
被强行留在厅中的温玉娇心如猫抓,她眼珠子转了转,朝着何夕染问,“妹妹,你刚嫁进王府,想来有许多事都要操心料理吧?”
何夕染微微点头,“可不是,光是一个紫阑殿便有一百多号人,样样都要操心。”
温家人立时一脸羡慕,“哎呀呀,果然是王府,咱们温家,从护院小厮到丫鬟婆子不过也才二十人呢!”
“表姑娘的好福气,岂是我们能羡慕得来的?”
温玉娇眨眨眼,脸上的表情与众人的羡慕不同,“要管着这么多人,妹妹想必免不了手忙脚乱,不如二表姐去帮帮你?左右我最近也无事…….”
何夕染笑着拒绝,“二表姐多虑了,王妃娘娘已经派了有经验的管事嬷嬷助我,她们对打理王府事务要比外人更熟悉。”
“外人”两个字,如针扎在温玉娇的心上。
热脸贴了冷屁股,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咬着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哎呀呀,表姑娘说的对,就是让你去帮忙,你怕是也帮不来啊,那毕竟是王府,你以为跟咱们温家这种小门小户一样?”高氏才不管温玉娇的脸色有多难看,不失时机的踩上一脚。
在她看来,何夕染狠心离开温家,全都是因了温玉娇。
如果不是温玉娇,何夕染不会离开温家,也就不会撕破脸讨要家产。
不仅是高氏,还有温佑承,就连亲生父亲温佑康,心中也是将这笔账算在温玉娇头上的。
此刻听到女儿说出些没有自知之明的话,被何夕染当面拒绝,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温玉娇一眼。
温玉娇面色涨红,低下头不再言语。
心中也知,她如今几乎就是温家的罪人。
还好有母亲明白她,一直支持她…..
吃饱了饭,何夕染称说有事,回了后院,只将温家众人晾在了前厅。
温家众人一个个面色尴尬,无奈告辞,却都默默在心中将这笔账又算在了温玉娇头上。
“我就说,不能带她来,你偏要带,哼!”出了何家大门,便能听到老太太斥责余氏的声音。
何夕染回后院的确有事,她叫了张妈妈回来,询问弟弟有没有消息。
张妈妈满脸忧愁摇头,“姑娘,老奴每日都在草房巷四周转悠,所有的叫花子都看遍了,始终没有找到安哥儿…..”
何夕染垂下眼眸不由伤感。
她也知道,若是有消息,张妈妈也不会等着自己问,定然早就去王府报信了。
宋应珩说了已经派人去找,可至今也还是没有消息,真不知道她可怜的弟弟究竟会在哪里…..
送走了张妈妈,一回头,就见宋应珩站在身后。
“再给我些时间,我会再加派人手去找的,只要人活着,就一定找得到。”宋应珩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听不出情绪,却给了何夕染莫大的安慰。
她点头,“好。”
平了平心绪,又叫过来绿荫,“你拿上银子,去一趟当铺,将我的玉佩赎回来。”
先前为了支付镖局的费用,不得已当掉了那块白玉镂雕双鱼佩,那原是母亲随身之物,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自然是要赎回来的。
绿荫应了,“姑娘您等着,我去去就回。”
那当铺离何家的宅子并不算远,坐上马车,来去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
然而,何夕染一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见绿荫回来。
正吩咐了人去寻,绿荫却恰在这时回来了,只是脸色难看,眼圈也红红的。
“姑娘…..玉佩赎不回来了…..”绿荫一开口便眼泪直流。
那是夫人旧物,姑娘有多在意,她是深知的,若不是为了找回小少爷,姑娘是断断不可能离身,更不可能拿出去典当的……
何夕染惊讶,“为何,那玉佩可是活当,有契书在呢,距离到期日尚有半月之久,怎就赎不回来了?”
“当铺的掌柜说,他前几日有事出了趟门,结果那玉佩被不知情的妇人给卖出去了……”
何夕染闻言心中一急,“卖给了何人?可能找到?”
绿荫摇头,“掌柜的叫了夫人来问,只说是个生脸的公子,从未见过,其他便再问不出什么……奴婢与他们理论了许久,掌柜的只依约赔了我们三倍的赎金……”
绿荫伸出手,手心是一叠银票,足有几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