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何夕染轻声应答。
虽然睡在一个屋,很不自在,可他不仅受了箭伤,还伤了腿,的确是没办法再去秋枫庭了。
她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只是当她准备去睡贵妃榻的时候,宋应珩却不同意,“还是一同睡榻上吧,免得夜里伺候我起夜的奴才看见,会胡乱猜测。”
何夕染只得作罢,乖乖的睡回到榻上。
不过没想到,宋应珩睡觉极其不老实,刚睡不久就将手臂伸到了她的锦被上。
见他发出均匀的鼾声,已经睡着,何夕染只得小心翼翼将他的手放了回去。
不过没一会儿功夫,他便又伸了过来。
如此循环往复几次,何夕染实在疲累,索性也不再管他了。
不过更让人惊讶的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原本各盖一床锦被的二人竟然盖在了同一床锦被下,而她,好好的枕头没枕,竟枕在宋应珩的手臂上!
何夕染顿时一阵面红耳赤,见宋应珩鼻息依旧均匀,没有醒来,她慌忙钻出吧被窝,抓来另一床锦被盖在身上。
第二日一早,何夕染刚起床,绿荫便传来消息,“姑娘,周管事来了。”
“带他到外间等我。”
这么早,周管事来,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该是与温家有关。
照着先前高大人判定的时间,今日已是第九日,怕是温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果不其然,周管事看到何夕染便压低了声音,“姑娘,温家昨夜出事了。”
“昨夜子时,温家忽然着了大火,乱作一团,温家众人趁着大火纷纷逃窜……”
何夕染面色一变,“他们全都逃走了?”
“当时附近赶过去许多救火之人,他们混在这些人中,想要逃走,不过幸好姑娘有远见,派了上百人在外围守着,将他们大半都捉了回去。”
“我派了上百人?”何夕染怔了怔。
她派去盯着温家的就只有何家的几个家丁护院,哪里有派这么多人?
周管事却十分肯定,“不错,正是这上百位王府侍卫,将他们一个个捉住,扭送进了京兆府,只除了温老太太。”
“据这些被抓的温家人交代,因为凑来凑去凑不出十七万两银子,温老太太索性将凑到的八万两银子分了一些给众人,然后在府里放了一把火,叫他们各自逃命去……”
何夕染心中一沉。
老太太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姑娘不必担心,苍侍卫已经带着人四处去搜了,京兆府也派了人,她一个孤老太太,必定跑不远。”
何夕染又是一怔,“苍侍卫?”
轮到周管事愣怔,“苍侍卫不是姑娘派去的吗?那上百的侍卫正是苍侍卫带着的…….”
何夕染恍然大悟。
原来是宋应珩。
送走周管事,何夕染回屋去看宋应珩。
男人已经醒来,睡了一觉,明显恢复了精神,看着何夕染的眼神幽深而明亮。
“谢谢你。”何夕染声音微哑。
他都这样了,竟还替自己想着温家的事…….
宋应珩敛起刚刚绽出的笑意,“谢什么,你我本就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何夕染反驳,“我们的买卖里,没有这一项,其实你不必……..”
宋应珩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言语。
到了晚一些时候,又有消息传来:老太太被找到了。
“姑娘,你猜老太太躲在哪儿?她竟然躲在与温家隔着两条街的妓院里……亏她想得出!可惜那妓院里不是年轻貌美的妓女便是嫖客,就是那老鸨也是风韵犹存,唯她一个老太太显眼得很,很快就被老鸨揪出来丢到门外,正巧京兆府的人经过,被抓了个正着,当时瞧见的人说老太太当场昏死过去,不过很快就被凉水泼醒了……”
周管事说这段话,脸上有憋不住的笑意。
一旁绿荫也忍不住捂嘴笑。
正所谓恶人有恶报,这也算是老天有眼。
话音才落,便有京兆府来人,请何夕染去一趟。
何夕染即刻带人去往京兆府。
“世子妃,这是从温家众人身上搜出来的银票,共计八万两,您先收好。”高大人将银票递给何夕染。
而后又看着大堂上齐齐跪着的温家众人说道,“原本他们还不出银子,该加倍杖责处刑,但王爷出了更好的主意,让他们全都去做苦力赚钱还债,等到剩余的九万两银子还清的时候,再处刑。一日还不清,他们便永世为苦力,若胆敢寻死,就要他们温家的后人继续做苦力还债。本官写了奏折呈给皇帝陛下,陛下已然准了。”
堂下一众人闻言,个个面如死灰。
事到如今,就是想一头撞死一了百了也不能够了!
温老太太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何夕染,恨不能冲上去撕了她。
可想到身后的一众温家小辈,只得咬碎了牙忍着。
有皇帝陛下的旨意,高大人很快给温家人安排了去处。
温佑承和温佑康被安排去官窑做搬搬扛扛的苦力,温家女眷则被丢去了浣衣所,类似于民间的浣衣局,收银子为人洗衣缝补等等。
罪魁祸首温老太太除外。
她连为人洗衣的福分也没有,只被派去倒夜香,负责城区两条最乱最差的街道。
“姑娘,照着他们挣的那点工钱算,即便他们做一辈子苦力,也还不清剩下的七万余两。”回去的路上,绿荫盘算一番说道。
十七万两,还了八万两,还欠九万两。
另有温家的宅子,因救火及时,只烧了两间房,其余都还在,京兆府派了人正在出售,约莫还能换回一万余两。
这样算下来,温家众人还需要还的便是七万余两。
“那就让他们做一辈子苦力。”何夕染抬头望着头顶自由飞过的鸟儿,如同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越飞越远。
尽管温家那些人可恶至极,可何夕染也没有赶尽杀绝。
出了京兆府,她先回了何家,吩咐周管事安排人引着温家那些后辈孩童去往外地,为他们各自寻找好人家收留。
从何家出来,正欲离开,却见一个人慌慌张张朝着她和绿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