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缓缓开了口,同沈姝华细细解释起来,她的眼神中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哀愁,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
“他的确来找过我,那时候,我满心欢喜,即使没有人将我放在眼中,可我还有他可以相信。
于是我同他说,要他娶我,不管再多艰难险阻,我都能接受。可他却拒绝了我,他说他有婚约在身,说他身不由己...”
云雀说着,眼眶泛红,眼泪在里面打着转,却倔强地不想让它流下来,
“我明白,我与宋谦之间,相隔的太多了,宋家人绝不允许一个毫无势力的空壳公主,去做未来的宋家主母。
这对宋谦和宋家毫无益处,我都明白...可我不甘心啊,少见他一面,我的遗憾也能少几分...”
沈姝华静静地听着,心中为云雀感到难过,却是对她这一做法十分不赞同,但她也实在不忍心再对云雀说什么重话,只是宽慰道,
“一定会有办法的,或许,你不该将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多为自己打算些许,便是宋谦,也是将家族利益排在你的前头,你又何必...”
云雀闻言,沉默良久,然而,没过多久,云雀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一般,她咬了咬嘴唇,神色变得决绝,便欲将沈姝华赶走,
“你以后尽量,不要再来找我了,当心惹人非议。”
云雀挣扎又无助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
她张了张嘴,还欲再多说些什么,却无力开口。
转身之时,她忍不住回望了一下冷冷情清的露华殿,整个宫殿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孤寂与落寞,就如同此时的云雀一般。
她暗暗叹了口气,明白即使此刻自己再留下来,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抬脚离开。
可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定要想办法将云雀救出来。
回到景王府后,沈姝华的心就一直悬着,心急如焚地等待云翳归来。
她在王府的庭院中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着,那焦急地模样,任谁见了都能看出她此刻的担忧。
终于,云翳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沈姝华赶忙迎了上去,二话不说,立刻跟在他身后,一路随着他一起到了书房。
一进书房,沈姝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云翳,云雀的事,可有办法?”
沈姝华那一双眸子此刻极亮,闪着希冀的光,她深知自己的能力有限,很多时候由于掌握的信息不足,面对这样的事,颇有些力不从心。
而云翳不同,他身处朝堂高位,手下势力遍布各处,见多识广,心思也更为缜密,兴许云翳比她看得更清些。
云翳却似乎并未察觉到沈姝华那殷切的眼神,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猛然意识到沈姝华方才的话,低声开口道,“此事还早,延后再议。朝堂之上风云诡谲,各方势力交错纵横,情况瞬息万变,便是你现在有了什么想法,也须得见机行事,莫急,事情会有转机的。”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虽听不出太多情绪,可以沈姝华对他的了解,他说有转机,那必定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此,她的内心安定了一些。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李叔恭敬的声音,打破了书房内原本略显凝重的气氛。
“王爷、王妃,靖王殿下来访,说是给王妃赔礼来了,正在正厅候着。”
云翳和沈姝华对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靖王此番前来的意图。
想来靖王定是对他们有所怀疑,便借着送礼赔罪之名,亲自登门来探虚实。
云翳微微眯了眯眼,随后朝着门外应声道,“知道了,马上便到。”
两人随即并肩前往正厅。
“贤侄派下人送来便好,不过是些小事,何须亲自跑一趟?”
云翳的声音从云镜身后传了过来,云镜回头,眼神上下打量,只见云翳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微笑,不紧不慢地朝着他走来。
他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探究,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他们二人来,在沈姝华的手腕处特意留意了一下,只是沈姝华今日穿着的衣袖颇为宽大,恰好将手腕处遮得严严实实,没能看出什么来。
沈姝华何其敏锐,一下子便察觉到他试探的眼神,可她面上不显,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静静站在云翳的身旁,神色依旧淡然。
“皇叔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云镜微微一笑,极为自然地将眼神从沈姝华身上挪开,“侄儿先前行事莽撞,多有得罪之处,心中一直惦念,此番前来,是真心实意,想为当初的莽撞赔礼道歉。”
说罢,他朝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会意,立刻上前,手中捧着一个精致无比的雕花小盒子,动作轻柔地将其打开来,刹那间,里面放置的至宝银针便呈现在沈姝华的眼前。
那银针泛着淡淡的紫色光芒,每一个细节都打造得极为精细,一看便知是难得的好物,想来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寻来的。
沈姝华原本维持的镇定模样,在看到这银针的瞬间,眼睛一下便直了,再也挪不开目光,眼中满是惊喜与渴望。
云镜将灵犀针递给沈姝华,沈姝华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迫切,没有丝毫犹豫,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接过了盒子。
她当宝贝似的将盒子捧在手中,眼神里满是赞叹之色,简直爱不释手,甚至还特意拿起两根来比划了两下。
胳膊上原本垂落的衣袖,顺着她的动作,缓缓滑向小臂处,露出光洁无损的手腕,不见丝毫受过伤的痕迹。
云镜一直留意着沈姝华的一举一动,见到此,眼眸微微一闪,带着看似真切笑意开口说道,“皇婶喜欢便好,只要皇婶满意,那贤侄这一趟也算是不虚此行。”
说到这儿,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话锋一转,“对了,皇叔可听说昨夜京城生了事?”
云翳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不紧不慢地说道:“本王听闻,近些日子京城中多了些盗贼,许多人家都遭了贼手,到现在不曾捉拿归案,着实是让百姓们人心惶惶。”
“是啊,皇叔说得极是,不曾想这小贼竟如此猖狂,天子脚下这般胆大,只希望将那贼人绳之以法,好解众人心头之恨。”
云镜附和着说道,一边说还一边轻轻摇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的确如此,此人藐视王法,犯下这等恶行,大肆盗窃,必要严惩不贷,绝不能姑息迁就。”
云翳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子,说话时语气坚定,神色严肃,那模样丝毫没有心虚之感,仿佛昨夜京城发生的那些事儿,真的和他毫无关联一般。
云镜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点点的破绽来。然而云翳面色沉稳,神色淡然,眼神里透着一股波澜不惊的从容,实在是让人瞧不出什么不妥之处。
他眼珠一转,上了一副看似关怀备至的神情,语气里也满是关切地说道:“今日早朝之时,侄儿便察觉到皇叔脸色不大好,当时距离远,还瞧不太真切。如今凑近了这么一瞧呀,的确是极为疲惫,眼下乌青甚重,可是昨夜不曾休息好?”
他一边说着,那关切的眸子里却满是探究与怀疑之色,目光仿佛要穿透云翳,想要挖出他话语里的真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