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裕帝原本还带着几分悠然闲适的面容,在听到那婢女的话后,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仿佛有一片乌云瞬间笼罩在了他的脸庞之上。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眼中透着凌厉的光,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嘴唇微微抿着,原本放松地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骨节都泛出了微微的白色。
整个大殿的气氛也因为他这陡然变化的脸色而变得压抑起来,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都静静地看着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南阳王见状,心里暗叫不好,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可脸上却还是强装镇定,赶忙上前几步,迈着看似沉稳实则有些慌乱的步伐走到那婢女跟前。
他故意抬高了声调,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训斥那婢女道:
“这样的小事,何至于捅到圣上面前!郡主不过是出去片刻未归,许是在哪个园子里头多停留了一会儿,你这做下人的也太沉不住气了,大惊小怪的,没得惊扰了圣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成裕帝的神色,心里七上八下的,只盼着能把这事给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话落之后,南阳王又赶忙转过身,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对着成裕帝笑道:
“月仪这孩子呀,打小就淘气得很,向来都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定是不知跑哪玩去了,皇上您莫怪。想来也就是在这宫中的哪个角落寻着了好玩的,一时忘了时辰,微臣即刻命下人去寻便好,保管很快就能把郡主给找回来,断不会让圣上为此事费心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躬着身子,那姿态别提有多谦卑了,可那藏在袖中的手却还是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成裕帝听了他这一番说辞,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可那眼神里却依旧透着一丝疑虑,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婢女一听南阳王这话,一下子就有些急了,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刚要开口,却猛地对上了南阳王狠厉的眼神,那眼神里透着警告,仿佛在说要是她再多嘴,定不会轻饶了她。
婢女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能咬着嘴唇,满脸的焦急却又不敢再吭声了。
南阳王妃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见事态不对,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安起来,她眉头微皱,连忙朝着那婢女使了个眼色,将婢女唤了出去。待走到一处偏僻些的角落,她才压低声音开口问道:
“怎么了?可是月仪出了何事?你莫要瞒着我,如实说来便是。”
“回老夫人,郡主她……她……”婢女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看向这边,一会儿又看向那边,就是不敢直视南阳王妃的眼睛,那副心虚的模样别提有多明显了。
她心里又急又怕,既担心郡主的安危,又害怕说出实情会招来祸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是站在那儿,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始终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
南阳王妃一听婢女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那股急切劲儿就更甚了。
要知道,昌乐郡主可是她唯一的孙女,平日里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千疼万宠地呵护着长大的,在她心里,昌乐郡主就是她的**一般,哪能容得郡主出了什么岔子。
此刻她心急如焚,脸上满是担忧与焦急交织的神色,那原本还尽量维持着端庄的仪态也顾不得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地盯着那婢女,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甚至都有些尖锐起来,大声呵斥道:
“还不快说!郡主若出了什么事,我拿你的项上人头偿命!”
她的话语里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狠劲儿,在这寂静的角落里回**着,仿佛每一个字都化作了一把利刃,直直地朝着那婢女而去。
婢女一听这话,吓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的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滚落,心里害怕极了。
她深知南阳王妃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这话可不是吓唬她的呀,可她又谨记着昌乐郡主之前千叮万嘱的命令,无论如何都不敢多言半句,只能一个劲儿地在那儿磕头,嘴里哆哆嗦嗦地说着:“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呀……”
那副可怜又无助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此刻是陷入了两难的绝境之中。
就在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都能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太监匆匆忙忙地朝着大殿这边跑来。
那太监跑得气喘吁吁的,脸上满是慌乱之色,头上的帽子都有些歪了,衣服也因为跑得太快而显得有些凌乱。
他一路小跑着进了大殿,连气都来不及喘匀,便赶忙跪下禀告道:“见过陛下,偏殿走水了!”
他这话一出,大殿里瞬间像是炸开了锅一般,众人皆是一脸的惊愕,原本就因为昌乐郡主失踪之事而压抑的气氛,此刻更是变得混乱又紧张起来。
成裕帝听闻此言,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色愈发阴沉,大声喝道:“什么?偏殿走水了?还不快去查看情况,速速派人去救火!”
那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威严与焦急,回**在大殿之中,让众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纷纷行动了起来。
成裕帝原本就微微皱起的眉头瞬间拧得更紧了,那两道浓眉仿佛两条纠结在一起的绳索,中间形成了一个深深的沟壑。
他的眼神里透着凝重与疑惑,目光直直地盯着那跪在地上的太监,语气里满是急切地问道:“为何会走水,可救火了?火势如何?”
隐忍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着,带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威严,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了那太监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回陛下,在救,原因尚且不明。”太监赶忙又磕了个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回应道。
他低垂着头,额头上已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毕竟这偏殿走水可不是小事,而自己此刻作为前来禀报的人,也生怕哪句话没说对就触怒了圣上,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成裕帝听了这话,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无奈与烦闷。
这一整日下来,先是云翳时日无多的消息搅得他心烦意乱,又是昌乐郡主莫名失踪的事儿令他心烦,如今偏殿又走水了,一桩桩、一件件的,就没听过一句能让他舒心的话,感觉这诸多烦心事就像一团乱麻似的,缠得他心头沉甸甸的。
他此刻只觉得这大殿中的空气都变得无比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当即便决定,借着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也好出去透透气,暂且从这一堆糟心事里挣脱出来一会儿。
他缓缓地从那龙椅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龙袍,挺直了腰背,那原本就透着威严的身姿此刻更是显得庄重无比。
他开口道:“走吧,朕亲自去瞧瞧。各位继续用膳便好。”
说罢,便抬步朝着大殿外走去,那脚步虽然沉稳,却也透着一丝急切。
身边的侍从们见状,赶忙纷纷跟上,簇拥在成裕帝的身旁,一行人浩浩****地朝着偏殿的方向而去,只留下大殿中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没了继续用膳的心思。
成裕帝都已经动身了,旁人哪还敢稳稳当当地坐着呀,当下便纷纷赶忙起身,一时间,大殿里响起一片桌椅挪动的声响,众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脸上皆是或恭敬或急切的神色。
“初春干燥,走水也数常事,陛下不必忧心。”
一位老臣捋着胡须,迈着略显蹒跚却又尽力加快的步伐跟在后面,嘴里这般劝慰着成裕帝。
那话语里虽是在宽慰,可眼神中却也透着一丝谨慎,毕竟这宫中走水可不是能轻易忽视的小事,哪怕是常有的事儿,那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此刻这般说也只是想让成裕帝的心情能稍稍放松些罢了。
“正好这里待的气闷,老臣也顺路去看看,说不定能用的上我的地方。”
又有一位大臣紧接着开口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整了整自己的官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热忱,仿佛真的只是想着能在这突**况中出一份力,尽一份责。
可实际上心里也在暗暗盘算着,这次若表现好了,说不定还能在圣上那儿落个好印象呢,日后在朝堂上说话也能更有分量些。
“宫中修缮事宜,皆过我工部之手,臣难辞其咎。”
工部的官员则是一脸自责的模样,额头上都隐隐冒出了冷汗,心里头直打鼓,想着这偏殿走水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和宫中的修缮或多或少脱不了干系。
此刻可得好好表现,赶紧去查看一番,万一要是能及时找出问题所在,将功补过,那才好呀,不然万一圣上怪罪下来,自己这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