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意公主面色涨红，明艳的脸蛋也微微扭曲。
石昭扫了扫裙摆上沾染的树叶，淡淡道，“各位来此，是为了偶遇青山亭的公子哥？”
此言一出，一旁的贵女都吓了一跳，户部尚书家千金连忙解释道，“石小师父误会了，我们只是赏花入了迷，误入此地儿子。”
“是啊是啊，石小师父你可不要乱说。”另一个贵女也附和着。
她们都是还未出嫁的女儿家，若是传出去她们悄悄来瞅男人们，她们还议不仪亲了。
顺意公主未被打乱心神，她冷冷的盯着石昭，道，“我们边走边聊走错了地方，石昭你一个人直奔此处，难道还不是故意？”
她堂堂公主哪里去不得，这个村姑也敢和他比？
这样想着，顺意公主控制不住她的脾气，高高扬起下巴，
“你血统低贱，本公主邀请你来这，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可是你却如此狂妄，难道是瞧不起我吗！”
顺意公主左一个低贱，右一个野丫头，一旁的贵女们互相揶揄地传递着眼神。
她们从前和石昭也有社交玩闹，可那时候石昭还是高贵的文安侯嫡次女，他们对石昭都要捧着巴结着，如今却是........
一位贵女轻声接话道，“思瑶........啊，不，石小师父，你这种身份能来参加这牡丹宴，我看应当给顺意公主下跪道谢才是。”
这句话在贵女群里炸开了锅，她们兴奋又紧张地看着石昭，纷纷搭着话茬。
“是啊，是啊，就应该这样办。”
“这牡丹可是公主殿下花功夫从京外运过来的，价值连城，她一个平民哪里能见得到！”
“这石昭是不是还把她自己当做文安侯的嫡出女儿啊，哈哈哈，这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无数讥讽嘲笑喷涌而出，顺意公主得意地勾了嘴角。
她和石昭吵了许多年，最终还是她赢了。
石昭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皮微抬，看向第一个开口奚落的女子，眼神深邃幽远，仿佛蕴含着无限冰寒。
“本尼诚心礼佛，顺意公主向太后娘娘求下旨意，让我参加牡丹宴，怎的在你们口中，却成了我的过错？”
看着那女子脸色泛白，石昭嗤笑道，“你们如此言语，莫不是在怂恿我不尊上意，抗旨拒绝参宴吗？”
石昭声音轻缓，却如同炸弹一般，爆炸在那女子耳边。
她紧张的身子止不住开始发颤，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
石昭淡淡扫视众人，其他应和的贵女纷纷缩了头，躲在顺意公主身后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和方才义愤填膺的样子判若两人。
石昭眼中闪过讥讽，转眼盯着顺意公主，问道，“公主殿下一口一个野丫头，不知是不是瞧不起我是平民出身？”
顺意公主见石昭如此牙尖嘴利，恨不得冲上去拔光她的牙齿。
她确实向皇祖母求了恩旨，可她是怕石昭当了缩头乌龟，不来参加宴会。
她曾暗暗发誓，要在这宴会上狠狠羞辱石昭一番！
可是现在........
顺意公主高傲地抬起下巴，雍容华贵的衣裳更显高贵，“我等皇亲权贵，与你同宴，难道你不应该惶恐吗？”
“当年仁宗皇帝曾说爱民如子，我身为天下百姓之一，并不觉惶恐。”
石昭抚摸着衣袖，她的衣服料子普通，钗环也并不昂贵，可她站在众贵女面前，却气场镇定，游刃有余。
她盯着顺意公主，轻声道，
“公主殿下不理朝政，可也应该读过仁宗皇帝起居注，他时常宴请百姓，与民同乐，如今皇帝陛下亦是仁慈爱民，公主殿下难道视我们为低贱吗？”
一字一句，顺意公主脸上的嚣张气焰逐渐散去，眼角眉梢布上阴霾。
盯着石昭的眼睛，顺意公主突然有些心中发颤，张着嘴不知如何回答。
是的，她瞧不起这些平民，她不屑于与这些人交流，可是她不能承认！
她要是说错一句话，即便她深受父皇宠爱，父皇也不会饶过她的。
顺意公主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是燕国公主。
她第一次意识到，她说出的话代表了什么。
“我........我.........”
顺意公主不自觉地喃喃着，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心跳如鼓，几乎要冲破胸膛。
“顺意公主，你说什么？”石昭偏头问道，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让顺意公主无处遁形，逃脱不掉。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空中的鸟兽叫声在此刻变得异常清晰，却又仿佛离她很远。
顺意公主的下唇被牙齿紧紧咬住，泛起了白，她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斑驳地照在她的脸上，却映不出丝毫暖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苍白。
“皇帝陛下自然对黎民百姓一视同仁，可石昭你对太后娘娘不恭不敬，连她的寿礼都能出错，顺意公主不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吗？”
忽地，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打破了贵女之间的寂静。
石昭长眉一挑，就见一身锦服的贵公子摇着纸扇大摇大摆地晃了出来。
“霍常固，你怎么过来了？”
顺意公主看到来人，眼前一亮，连忙说道。
他斜靠着树干，懒懒地笑着，“我方才去找侍卫营找薛明，正巧听到你们这的争执，过来看看热闹。”
靖国公府霍家三子，京都里有名的混不吝，和顺意公主从小玩到大。
石昭轻轻抚摸着右手腕，那里仍然毫无知觉。
她淡淡道，“太后娘娘仁慈，赦免我的罪过，还命我每月入宫礼佛，况且顺意公主不喜欢我，就可以对我口出狂言吗？”
顺意公主咬咬唇，“我又不是有意的，我不想骂旁人，我只是对你........”
霍常固的出现，将她从思维陷阱里拉了出来。
是啊，她只是想骂石昭而已，和其他平民百姓有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她对石昭愈加愤怒，这个人竟然敢妄图污蔑公主！
她阴沉沉说道，“巧言令色！信不信我求皇祖母再把你丢进内狱？”
石昭冷冷一笑，丝毫不惧，刚想开口，便被霍常固打断。
“好了，顺意你也少说几句。”
霍常固刷的把纸扇合上，敲了敲头，不耐烦地对顺意公主道，“给石昭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顺意公主脸色微变，没想到她的好朋友竟然站在石昭那一边，一时不敢相信，“你........我才不要！”
霍常固眼神压迫，“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