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昭脚步匆匆,穿过逐渐空旷的街道,街灯昏黄。
刚踏入文安侯府的大门,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府内灯火通明,却静得只能听见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
薛明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立于府门之前,眼神锐利如鹰,指挥着内卫军有条不紊地搜查每一个角落。
士兵们手持火把,光影交错间,剑尖闪烁着寒光,将整个府邸笼罩在一片紧张肃杀的氛围之中。
石昭和薛明点头示意,薛明放开道路,石昭畅通无阻的步入荣恩堂。
堂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古朴的家具与悬挂的字画,显得格外幽静。
她转身对一旁的兰嬷嬷沉声道:“兰嬷嬷,立刻召集所有丫鬟,我们要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文安侯府。”
兰嬷嬷闻言,手中的针线活儿猛然一顿,眼中满是惊愕:“姑娘,这是为何?好好地怎突然要走?”
石昭面色凝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文安侯府,怕是自作自受罢了。”
兰嬷嬷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吩咐丫鬟们行动起来,一时间,堂内忙乱而有序,打包的细软堆叠如山。
正收拾着东西,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荣恩堂的宁静。
文安侯夫人满脸泪痕,踉跄着冲了进来,一头跪倒在石昭面前,双手紧紧拽住她的衣袍,声嘶力竭地哀求着:
“昭儿,求求你,救救璇瑶吧!她在刑部大牢里,快不行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绝望与凄楚,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沾湿了石昭的衣襟。
石昭的脸色更加阴沉,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位平日里高贵端庄,此刻却卑微如尘土的母亲,一时竟无言以对。
石昭眉头紧锁,目光如炬,直视着文安侯夫人,声音低沉而有力:
“侯夫人,余璇瑶命佩紫杀人,这是铁证如山,我又能如何?”
文安侯夫人闻言,身形一颤,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她期期艾艾地道:
“昭儿,你向来与薛明将军交好,他手握重兵,又深得圣上信任,你去求求他,让他网开一面,救救璇瑶吧........”
说着,她双手紧紧绞着衣角,眼神中满是期盼与哀求,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石昭身上。
石昭眼中闪过古怪神色,文安侯夫人是怎么看出来薛明能听她的话的。
她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缓缓开口,声音冷硬:
“那你去求薛明啊,看他是否会因你的求情,而违背律法。”
话毕,石昭转身欲走,却被文安侯夫人再次拉住。
她满脸泪痕,双手颤抖着,几乎要跪爬到他脚边,眼中闪烁着近乎绝望的光芒。
“昭儿,你不是和薛明关系好吗?你去跟他说,说璇瑶她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啊!你去求一求,他一定会听你的.........”
说着,她已泣不成声,泪水如泉涌,沾湿了石昭的裤脚,也湿润了冰冷的地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沉重的悲伤。
石昭猛地抽回被文安侯夫人拽住的衣袖,脸色铁青,声音冷冽如寒风穿堂:
“侯夫人,您清醒些!我与薛明将军不过是点头之交,何来深厚情谊?况且,余璇瑶她设计陷害我,未遂反受其害,这是天数使然。
我石昭,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更不可能去救一个处心积虑要害我的仇人!您若再这般纠缠不休,只会让我更加为难,也让文安侯府雪上加霜。”
言罢,石昭大步流星地跨过跪在地上的文安侯夫人,背影决绝,留下一室的寒冷与绝望,文安侯夫人的哭声在空旷的荣恩堂中回**,显得格外凄凉。
文安侯夫人见石昭态度坚决,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即将破灭,她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唇哆嗦着,终于吐露了深藏的秘密:
“昭儿,其实........其实是老太爷他,他怂恿的余璇瑶,我也是........我也是帮凶。”
说出这话时,她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声响。
石昭闻言,身形一顿,她转头凝视着文安侯夫人,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却终究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我早就知道了。”
石昭的话如同寒冰刺骨,让文安侯夫人浑身一颤,她愕然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石昭的目光冷冽,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早也该走了。”
说着,石昭目光扫过四周,那些曾经熟悉的家具、字画,此刻都被细心打包,堆叠在一旁,没有被带走。
看过一圈,石昭眼中闪过不舍,随即转身离去。
文安侯夫人环顾这即将空****的荣恩堂,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荒凉与绝望。
她颤抖着站起身,目光空洞地望着这一切,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依托。
文安侯夫人身形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她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昭儿,你究竟要去哪里?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母亲啊!”
石昭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不必你管。”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串冰冷而决绝的回音。
文安侯夫人望着那空****的门口,泪水再次决堤,她无助地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膝盖,放声大哭。
荣恩堂内,她的哭声与外面呼啸的风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凄凉。那些曾经精美的家具和字画,此刻在她眼中都变得模糊不清,只留下一片绝望的空白。
她现在两个女儿都没了。
————————————————————
到了青龙寺内,古木参天,禅意盎然。
石昭随着主持缓步前行,脚下是青石铺就的小径,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松柏,偶尔有鸟鸣声传来,清脆悦耳。
主持面带微笑,步履轻盈,引领着石昭来到一处小宅院前。
宅院虽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
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匾,上书“静心居”三个大字,笔力遒劲。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淡雅的檀香味扑鼻而来院内青石铺地。
中央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只石凳,旁边是几丛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翠竹,随风轻轻摇曳。
石昭环顾四周,只觉心中烦闷尽去,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安详油然而生。
倒是个躲灾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