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音,给我起来!才挨了一鞭子就受不了,你哪儿来那么脆弱!”
“去,打盆水来给我泼醒她!”
“我看她装到什么时候!”
谢炎见谢清音趴着不动,怒火更胜。
婆子咽了口口水,想说点什么却又碍于主子的威严,不得不照做。
只是这一次,谢清音毫无反应。任由她们将她淋成落汤鸡,她的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她毫无生气地趴在长凳上,如同被人遗弃的破布娃娃。
“谢清音,别装死!起来!”谢炎以为她是想装可怜博取同情,恼怒地推了她一把。
下一秒,谢清音便从长凳上滚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青石板上。
谢炎这才察觉到不对,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呼吸微弱到几乎要没有。
他骇然的倒退两步,手里的鞭子应声落地。
谢清音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谢炎扭过头去,怔怔地看着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到毫无血色,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谢清音,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我就是想教训她一下,没想打死她.......”
周围的下人也都吓得不轻,纷纷朝后退去。
“二,二公子......这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受不住......”婆子极力地帮他撇清关系。
谢炎却恨恨地瞪向她。“她不过来祠堂两日,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二公子明鉴......老奴也不知道啊......大小姐整日在祠堂里待着,只有想喝水了才会传唤老奴......是她自己身子不争气......”婆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极力地替自己辩解。
谢炎差点儿就要被她给说服了。
可眼前的谢清音如同死人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谢炎是真的害怕了。
他颤抖着手一把揪过婆子,厉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请府医过来!”
“若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唯你们是问!”
他丝毫不提他请家法的事,也选择性地忘记了他吩咐小厮传话的事儿,只知道推卸责任。
约莫一刻钟后,府医才气喘吁吁地赶来。在给谢清音把过脉之后,他摇了摇头。“大小姐怕是不成了,准备后事吧。”
“你说什么?”谢炎蹭的一下子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她不过就是挨了一鞭子,怎么会......”
“根据脉象,大小姐似乎几日未进食?加上劳累过度,又有伤在身,应该是起了高热......高热不退又淋了一身的水,冷热交替不均,哪里承受得住......”府医原先在军中做军医,医术了得。
他都束手无策,可见谢清音伤得有多重。
谢炎顿时傻眼了。
“怎么会......”
“就算几日未进食,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府医叹了口气,深深地同情谢家这位大小姐。上回的鞭伤还没养好,又接连病了几场,本该好好儿休养,却又连番遭罪。再好的底子,也被掏空了。
“二公子,恕在下无能,还是另请高明吧。”府医摇了摇头,拎着药箱离开了。
谢炎跌坐回椅子里,莫名的发慌。
“都说祸害遗千年......谢清音她做了那么多错事,怎么会这么轻易就......”
想到这世上从此再无谢清音这个人,谢炎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他死死的按着胸口,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他明明那么厌恶她!
“谢炎,听说你把清音从祠堂带回来了!”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长宁郡主闻讯而来,还以为是谢炎偷偷放了谢清音,恼火不已。“我说过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放她出来,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母亲......清音她......”谢炎还沉浸在打击中无法回神,说话慢了半拍。
长宁郡主打断他的话,没好气地指责道:“她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不过是在祠堂关几天,能把她怎么着?你这么急不可耐地把人带回来,让母亲以后还如何在府里还有何威信可言?”
“母亲......清音她......快要死了......”谢炎不知道说些什么,只一味地重复。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长宁郡主气的想要抽他。
谢炎缓缓转身,指了指床榻。“府医说,他救不回来,让准备后事......”
长宁郡主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幸而丫鬟及时将她扶住。
“你再说一遍!”长宁郡主望向床榻,声音里带了一丝颤音。
谢炎突然朝她跪了下来。“是我下手没个轻重,我以为她想要逃,就......就请了家法......我真的只打了一下,她就不动了......”
“你......”长宁郡主当时正在气头上,不过是想要给谢清音一点教训,好将她掰回正轨。
她想着,饿上几顿又不会死人。
等谢清音求饶,她就立马把她放出来。
可谁知道,这丫头一直犟着不肯低头,愣是饿了两三天。
“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她是你妹妹!”长宁郡主推开谢炎,飞快地扑到床榻上。看着瘦到脱相,几乎要认不出来的女儿,长宁郡主脸都白了。
“怎么会这样......”
“大夫呢,快叫大夫!”
“郡主,府医刚来过了,说是没得救了......”一旁的丫鬟小声解释。
“那就去请太医!”长宁郡主失声尖叫。
她哭得不能自已。
原以为,不是亲生的,感情会慢慢地淡下来。可看到谢清音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长宁郡主胸口的地方像是被剜了个洞。
“是,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服侍的下人慌了,手忙脚乱地出去了。
“音音,你不要睡了,你看看母亲......”长宁郡主握着谢清音的手,贴上自己的脸,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小名。“母亲错了,不该将你丢在祠堂里不闻不问,都是母亲的错......母亲以后再也不饿着你了,好不好?”
可惜,谢清音是听不到这些话了。
长宁郡主哭着哭着,发现谢清音掌心粗糙得很,居然有好些茧子,一看就是做粗活儿所致。
“你们都对她做了什么?”长宁郡主侧过身去,大声质问。
两个婆子吓得腿软,慌忙跪下请罪。
“是,是大小姐自个儿想要罪赎的,不关老奴的事啊......”
“是啊,是大小姐非要帮忙洗衣服的,老奴拦都拦不住......”
长宁郡主听完,差点儿气晕过去。“音音打小锦衣玉食,从未做过这等粗活。定是你们奴大欺主,将我的音音苛待至此!”
“来人,将这两个欺主的老东西拖下去,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