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求我办事,也该找个好点儿的理由。”季舒白拂了拂衣袖,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你莫不是被萧祈给骗了?谢家大小姐姓谢,与我有何干系!”
云景挠了挠头。
难不成,萧祈消息有误,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云景心思单纯,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季舒白一眼就瞧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萧祈的话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当真知道吗?”
“可是......”云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我可有骗过你?”季舒白问。
云景飞快地摇了摇头。
“萧祈是不是爱捉弄人?”
云景点头。
“他的话,你不必当真!”
“你不是想研究蛊虫么?刚好前阵子抓了个犯事的巫医,人就在侯府的地牢。”季舒白几句话一忽悠,云景哪里还记得什么天山雪莲,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青玄离开了。
云景离开后,季舒白的脸就沉了下来。
他这几日忙着办差,就一会儿功夫没盯着谢家,谢清音就险些被害死。
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青玄,谢大小姐因何被罚?”他问道。
青玄抱拳,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原本只是被关进祠堂,不给送饭......后来,有人许了那两个婆子好处,处处刁难,还逼着她做脏活累活,否则连口水都不让喝......”
“后来那两个婆子见没人给谢大小姐撑腰,胆子越发大了,欺负得越来越厉害,谢大小姐又累又饿就晕倒了。恰好此时,谢二公子去祠堂寻大小姐麻烦,婆子为了推卸责任,将她拖到祠堂后面的小院,冤枉她吃不了苦所以私自逃离,想要逃避惩罚。”
“谢二公子不问缘由,就绑了谢大小姐,拿鞭子教训了一顿......”
青玄的转述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可即便如此,也令听的人胆战心惊,气愤不已。
“谢二!”又是这个蠢货!
季舒白将手指捏得嘎嘣响。
“属下查到,指使那两个婆子欺辱谢家大小姐的除了谢二公子,还有芳菲阁的那位。”青玄继续禀奏。
“谢青烟?”季舒白记忆超群,去过谢家几次便记住了。
“是。”青玄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过,做得很隐秘。她收买了郡主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就算东窗事发,也只会查到郡主头上。”
“好一个心思歹毒的女子!”
“好一出离间计!”
季舒白对谢家的这位真千金是半分好感都没有。从见到的第一眼,他就被对方矫揉造作的模样给恶心到了。
季舒白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谢家人会放着谢清音这样的大家闺秀不要,偏要宠着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还被这么一个满心算计的女人给耍得团团转!
当真是可悲!
是的,他并不信什么滴血验亲!靠着长相就认亲,更是无稽之谈。这世上长得像的人比比皆是,就因为有着相似的样貌就认定是血亲,未免太过儿戏。
谢青烟回将军府认亲的时候,季舒白恰好去了江南,不在京城。从旁人口中得知认亲的过程,他当时就觉得十分荒谬。
可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他没兴趣插手。却不料,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那小丫头,他就有些看不过去了,不得不出手管一管。
“上回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季舒白转着手腕上的珠串,好一会儿才将满身的戾气压下去。
“属下查到那撞柱而亡的丫鬟十五年前的确生了个女儿,但没多久他们便举家搬离了那个村子,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们。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将军府门口。”
“搬离原来的村子去新的地方落户,需要变更户籍。”季舒白揉了揉眉心。
“属下顺着这个思路查到江陵,线索就断了。”青玄汗颜道。“半年前的夜里,当地县衙突发大火,恰好将存放户籍资料的库房给烧了......”
季舒白干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立马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江陵......”
“半年前......”
未免太过巧合。
季舒白不信什么巧合。
“继续追查!”
“拿着画像,挨家挨户去打听。只要在那里生活过,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季舒白不相信那幕后之人能把所有知情的人都解决了。
青玄领命,放了只鸽子出府。
与此同时,谢清音醒来之后听闻那两个欺负她的婆子被杖毙,罪名是偷盗府中财物,就不由觉得好笑。
“谢家还真是爱面子啊!”谢清音在心底冷笑。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白芷听见床榻上的动静,顿时喜极而泣。“奴婢这就去禀报郡主和将军。”
谢清音没力气说话,只能伸手勾住了她的袖子。“不要......”
白芷愣了片刻,解释道:“小姐昏迷的这些日子,郡主每日都会过来探望......还有将军,亲自罚了二公子......小姐您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谢清音九死一生,似乎是吓到谢家人了。他们一改之前的冷漠,不仅罚了那些欺负她的人,还送了好些奇珍异宝到听澜苑。长宁郡主更是守在谢清音榻前,寸步不离。这让白芷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二小姐回府之前的那些日子。
然而,谢清音脑子却异常清醒。
“白芷,替我办件事。”谢清音声音微弱,白芷趴在她耳边才能听清。
“小姐让我去查那两个死了的婆子?”白芷惊讶地张大了嘴。
“若没人给她们撑腰,她们哪儿的胆子敢欺辱我至此!”谢清音不是个蠢人,早早地就看清了这背后的弯弯绕绕。
白芷在将军府的人缘还不错,又拿了银子打点,很快就查到了一些眉目。
“小姐被关进祠堂的那日,有人瞧见听风院的清荷和扶摇院的一个洒扫丫鬟去了王婆子住的屋子。”
听风院是谢二公子的住处。
清荷则是谢炎跟前伺候的。
这一点,谢清音早就想到了。
毕竟,谢炎对谢青烟是真的疼到了骨子里,得知她受罚又怎么会忍着不出手。落井下石这种事儿,他又不是没干过,一点儿都不稀罕。
让谢清音无法释怀的是,扶摇院的人竟也参与其中。
郡主当真就那么恨她吗,恨到连她最后一丝尊严都要踩在脚下才觉得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