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爷喜静,故而住的院子门口种了大片的竹林,既幽静又美观。季琅离开后不久,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竹林深处。
她显然是尾随季琅而来。
撞见他和谢清音见面,脸庞那叫一个扭曲,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绞烂了。
“小姐......”叫莲儿的丫鬟战战兢兢地唤了她一声。“夫人一会子该派人来寻了......”
季三爷的住处,没人敢擅闯。而且,一个闺阁女子出现在这里,不太妥当。
可谢青烟不甘心啊。
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侯府,就是想要跟季琅见上一面,宣泄这些时日来的思念。她准备了满肚子的话,满心欢喜而来,却连季琅的面都没见着。
她问了好几个丫鬟,才得知季琅的下落,于是急急地寻过来。哪曾想,竟叫她撞见季琅和谢清音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又是她!”谢青烟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
为什么!
她都被赶出府了,成了一枚弃子,还能勾得季琅对她念念不忘!
谢青烟内心不停地嘶吼、尖叫。
“谢清音,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都已经解除婚约了,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的琅哥哥......”
若说之前只是看谢清音不顺眼,那么如今的谢青烟却带着满腔的恨意,恨不得谢清音去死。
她喜欢季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谢清音却在明知她心仪季琅的情况下,还与他勾勾缠缠,分明是故意想要让她难堪。
“小姐......”莲儿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得不轻。她刚到芳菲苑伺候不久,还是第一次见小主子露出这般凶狠的一面。
谢青烟满腹委屈无处发泄,只得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将怒火压制下来。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并让莲儿守口如瓶。
这里是侯府,她不方便动手。等回了将军府,她定要叫谢清音好看。
谢青烟在季三爷的院子门口徘徊了一阵,便气哼哼地离开了。
谢清音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此时的她正跟在青玄身后往季舒白的小书房走。
“谢大小姐请。”青玄将人带到门口。
“有劳。”谢清音朝着他颔首。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季舒白的院子。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因为贪玩,误入过这里。十多年过去,这里竟还跟原先一样,除了院子里的树长高了些,其他基本没什么变化。
“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屋子里,季舒白久等她不来,不耐烦地催促道。
谢清音回过神来,收敛心神,打起十二分精神,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屏风后,季舒白敞着衣领歪在矮榻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棋盘。见谢清音进来,他朝着门口瞥了一眼,唤了她上前。“过来手谈一局。”
谢清音不大乐意。
她只想尽快了结,早些回去。
于是,委婉道:“三爷事忙,就不打扰了。劳烦您发句话,叫人把酒水卸下......”
多耽搁一会儿,就有可能跟谢家的人撞上,谢清音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
然而,季舒白岂是那么好说话的?
谢清音的答案让他很不满意,他的命令不容置疑。
“坐下!”他道。
隐隐的怒气,让谢清音的心悬了起来。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谢清音只得忍气吞声,在另外一侧坐了下来。
谢清音的棋艺尚可,但对上季舒白却毫无胜算。
没走几步,白子就被黑子给围得严严实实。
“三爷棋艺了得,小女自愧不如。”谢清音无心与他下棋,索性认输了。
季舒白倒是没说什么,但从他重新将棋盘清空的举动来看,并不想轻易放她走。“下棋要专心,再来!”
“什么时候能赢了我,就什么时候离开。”季舒白放话道。
谢清音抬眸,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神色。
季舒白的棋艺可是出了名的好,年少时都能与棋圣打个平手,及冠后更是所向披靡,从无败绩。她怎么可能赢得了他!
他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谢清音气鼓鼓的,抿着唇不说话。
季舒白见她鼓着腮帮子,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逗你的!”
“就你这臭棋篓子,这辈子都不可能赢过我!”这点儿自信季舒白还是有的。
谢清音是个不经逗的,狠狠磨牙道:“逗我好玩吗?”
“好玩啊!”季舒白坦诚道。“我就爱看你这小野猫张牙舞爪的样子!”
比故作深沉,整天板着一张脸可爱多了。
谢清音气得站起身。
她哪有张牙舞爪!
“想来三爷是瞧不上我酿的酒,这便叫人拉回去了!”谢清音说着,就要往外走。
“气性还挺大!”季舒白被她的举动逗笑了。
不过,他也没拦着,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不给我,是想送去德祥楼?”
听到德祥楼的称号,谢清音果然停下了脚步。
她面色难看地转身,眼里带着疑问。“三爷派人跟踪我?”
季舒白理了理衣襟,看着一点儿都不气恼。“小爷我没那个癖好,不过与德祥楼背后的东家有几分交情罢了。”
换句话说,他一句话就能断了她和德祥楼的生意往来。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谢清音岂能听不出来!
她心里那个气啊。
亏她还觉得季三爷是个面冷内热的好人,通通都是他的伪装罢了!多年前就能拿走她的贴身之物威胁,十多年过去,还能指望他换了性子不成?
“三爷到底想如何,能否给个准话?”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认了。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个脾气。难怪吃了那么多暗亏!”季舒白笑着斟了杯茶递给她。“喝杯茶润润嗓子。”
季舒白的散漫和谢清音的急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清音皱着眉头,没伸手去接。谢清音实在是被陷害怕了,旁人递来的东西,她向来都是不碰的。
“放心喝,没下毒。”季舒白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谢清音怕耽搁了这单生意,一路顶着大太阳过来,早已口干舌燥。
季舒白的这杯茶水于她而言,着实是不小的**。
不过,凡事都要小心为上。
“多谢三爷好意,我不渴。”谢清音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倔强地撇开头去。
季舒白瞬间就气笑了。
这小丫头为数不多的心眼子,竟用在了他身上!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