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我刚才去废墟里找了一阵，我那二十几块钱全都被烧成灰了。想跟你借点钱做路费，我从家回来就还你！”
柳春霞说是借，口吻却是理所当然，神色更是理直气壮。
秦岭的手伸进口袋，习惯性地想把兜里的一百多块钱都给她，但猛地停住。
内心一阵自嘲：真是当舔狗当习惯了，还以为是在前世呢。
这要是在前世，他不仅会把兜里的钱都给柳春霞，甚至会回家把几百块钱全都取出来给她。
但今天不会，不用说他要用这些钱换取天才地宝，就算没有这样的用途，也不会再傻了。
就见秦岭从兜里摸出一张十元票子递给柳春霞：“拿去吧，不用还了。”
柳春霞神色一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从被烧得黑黢黢的废墟中两手空空走出来后，去了秦岭刚刚离开的大队部。
拨通了公社卫生院的电话，找到了赵海明想跟他借钱当路费。
赵海明倒是没有拒绝，但明确说明只能借她五块钱而且三天内必须归还。
三天？
三天内柳春霞肯定回不来。
听了赵海明的话，柳春霞不伤心是那是假的。
要知道赵海明找她，无论做什么，她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
然而，赵海明即便这样对柳春霞，后者依然没有恨他的意思，而是给他找借口，安慰自己：海明一定是需要钱有急用，不然不会让我还的。
柳春霞只好找秦岭借钱。
她本以为秦岭会拒绝，却没有想到对方非但没有拒绝而且给了他十块钱还特意强调并不需要还。
“秦岭，看来你还是怕我离开你啊，所以想讨好我！可惜啊，你跟海明比起来，相差得太多了。”柳春霞立刻青年点，自语着摇摇头
晚上。
奉阳。
柳春霞家。
“女儿啊，你说说这个秦岭是不是有问题？他要是跟你睡在一起，家里能着火吗？”柳春霞的母亲张艳红听女儿说完家里失火之事后，立刻对秦岭埋怨起来。
张艳红五十岁出头，一脸横肉，看长相就不是善类。
“最可气的是竟然死皮赖脸地不同意跟你离婚！”张艳红越说越生气，“我看他就是咱们家的丧门星！没有他，我和你爸能被人撸了吗？”
“我不知道你爸是什么样的感觉，反正我现在上班，见到厂里人都抬不起脑袋来！”
柳忠诚接过妻子的话，叹了口气：“唉！我跟你一样啊。天天是如芒在背啊。”
“落配的凤凰不如鸡啊！”柳忠诚拿起一根烟，“你爸我在位时天天抽凤凰，现在只能勉强抽这不带锡纸的大生产了。”
凤凰香烟六毛儿一包，没有锡纸的大生产二毛八一包。
不只是买起买不起的问题，而是象征身份的问题。
凤凰烟属于特供烟只有一定级别的人才能买得到。
“女儿啊，你得抓紧跟秦岭离婚，然后嫁给赵海明。这些赵海明对我和你爸的事情才能上心。”张艳红有些着急地催促道，“我和你爸要是再不能恢复原职，过年一开春，咱们的大房子就得被收回去了！”
“我可不想再回去住工人们住的平房了，去趟厕所太费劲了！冬天冻屁股，夏天蚊子叮屁股！”张艳红说这话时脑海里顿时出现了公共旱厕的情形。
冬天屎尿冻成了小山一样高，蹲的地方都没有，夏天更恶心——屎尿横流臭气熏天，连下脚地方都没有。
每一个上厕所就跟去上刑一样。
即便这样，几十户才共用一个公厕，一大早晨上厕所就跟冲锋陷阵一样。
看着喋喋不休的母亲，柳春霞并没有顺着张艳红的思路往下聊，而是反问道：“妈，爸，秦岭跟我说，当年你俩的职务是他找人安排的。现在因为恨屋及乌，又让人把你们两个给撤了。你俩觉得他说得对吗？”
“切！”张艳红一撇嘴，“就秦岭那个熊样的？他要是有那个能耐，至于那么讨好你吗？”
柳忠诚用夹烟的手，梳了梳背头，接过老婆的话：“就是啊。女儿，你看看赵海明，多有高干子女的气势。再说，你忘了吗？我和你妈每次对赵海明表示感谢他的关照时，他都说那不过是他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不是他帮的忙，他不可能那样去说。”
“嗯。海明可不像秦岭，不仅说大话还贪天之功！”柳春霞重重地点点头，“爸，妈，你们放心，我回去再跟海明说一声，相信他一定会帮忙的。”
“女儿啊。人的眼光一定要放长远，赵海明家世显赫，跟你又投缘。你一定要把他控制在手。”柳忠诚老谋深算地吸了一口烟，“我和你妈的事儿是当务之急不假，你和赵海明的婚事也得抓紧，毕竟夜长梦多。何况，他又那么优秀！”
“爸，我比谁都着急要嫁给海明。可是，那个秦岭他就是不愿意离婚，真是烦死了！”柳春霞眉头皱在一起，对秦岭的恨意立刻盈满了心头，“再有，我离婚后，我想要孩子。”
“糊涂！”柳忠诚和妻子异口同声。
张艳红说道：“女儿啊。书雅是你生的不假，也确实招人喜欢。可是，你想过没有？她终归是姓秦。你带着一个孩子，赵海明会怎么想？极大可能因为你带着一个孩子，而选择远离你！”
“你妈说的对！女儿，要是喜欢孩子可以跟赵海明生啊。”柳忠诚继续规劝你儿，“你可不能因小失大。再说了，你如果想书雅了，抽时间去看看她。”
“爸妈说的也对！反正，秦岭也不希望孩子跟我！”柳春霞终于下定了放弃孩子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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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县城，某饭店。
赵海明与胡东风正在开怀畅饮。
当赵海明听说宁州市革委会副主任的儿子胡宁生的儿子胡东风，一直在追求刘晓芳后，便找到了胡东风。
赵海明气质不俗，气场强大，加上善于忽悠，把本来觉得自己挺牛逼的胡东风都给镇住了。
“赵大哥，你说姓秦的已经结婚了？”
“当然啊。如果秦岭不结婚，我就不跟你说这件事儿了，毕竟婚姻恋爱自由。只要不结婚，谁都追求谁的权力！可是结婚就不一样了，这可是生活作风问题。”
“么的！姓秦的吃着锅里的，还望着盆里的老子绝对饶不了他！”胡东风恨恨地饮尽一杯啤酒，而后把杯子使劲儿顿在了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