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盘算着,苏皖月又返回家中准备晚饭,打算饭后跟父亲好好唠唠。
“爹,您少抽点烟,对身体真心不好。”
吃完饭,苏军业就点上了一根烟,坐在院子里吞云吐雾起来。
见苏皖月走过来,他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连忙把手里的烟给掐了。
他知道闺女闻不得烟味,不乐意闻。
“皖月,你咋过来了?”苏军业笑着问道。
“我想跟爹聊聊天嘛。”苏皖月笑着在苏军业对面坐下。
苏军业慈祥地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说吧,找爹有啥事?”
“嗯,爹,我想复读考大学,您看行不?”苏皖月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地看着苏军业。
听到这话,苏军业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高兴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地说:“行!这是大好事啊!爹举双手赞成!”
“嗯嗯,谢谢爹。”苏皖月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苏皖月转了转眼珠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试着开口,“爹,我看您这两天烟抽得勤,是不是有烦心事?”
工作上的事,苏军业一向不跟老婆孩子多说。
说了也没用,只会让大家跟着烦心。
“没啥事。”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见苏军业没说实话,苏皖月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爹,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您有烦心事,也可以跟我说说,就算我帮不上忙,也能给您分担点。”
听闺女这么说,苏军业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皖月,你是不是听到啥风声了?”
苏皖月也没直接回答苏军业,而是问了一句,“爹,纺织厂的销售一直挺顺吧?”
话都说这份上了,苏军业哪能不知道苏皖月已经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哎!也不知道咋回事,有几个老客户突然不从咱纺织厂拿货了。我去拜访他们,问了原因,你猜他们咋说?”
苏皖月不解,“咱纺织厂不是新建的吗?又有你们在外头跑业务,按理说应该生意越来越好才对。”
苏军业点头赞同,“本该如此。可老客户说,咱厂生产的纺织,样式不新颖、颜色搭配不好看。可当下流行的就是这些啊!”
“我们也费了不少心思,去外地学了流行的纺织技术,但他们还是不满意。”
苏皖月想了想,然后笑着说,“我倒是有几个点子,能帮到爹。”
“你有啥点子?说来听听。”苏军业原本是跟闺女闲聊,可见闺女这么认真,他心里竟生出了一丝期待。
他总觉得闺女像变了个人,记忆中的闺女总是刁蛮任性,还有点胡闹。
可现在的闺女,变得懂事沉稳多了。
“爹,其实我能设计些花样,到时候生产出来做成围巾、手套这些,入秋后,县城和大城市的人肯定会喜欢。”
最主要的是,八零年代人们对美的认识和追求还不深,而且市面上流行的都是纯色服饰。
上辈子,苏皖月做的就是进出口贸易,尤其是服饰、化妆品这些,所以设计些花样并不难。
“皖月,你还会画画呢?”苏军业半信半疑,他从没见过闺女画画,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爸,我画画虽然不算高手,但设计几个新颖样式还是没问题的。既然你也没别的办法,就让我试试呗。”苏皖月自信地说道。
听罢,苏军业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爸就等着看你的作品了。”
“嗯。对了爸,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啥想法?”
“你不能干等着,得主动出击。那几个老客户为啥不在咱纺织厂拿货,得查清楚。或许是因为样式不新,但要是别的原因,咱就得小心提防了。”
苏皖月说话麻利,讲这些话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干练劲。
这让苏军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眼前的闺女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
“爸,要是厂里有钱,不如引进一台半自动设备,给那些上班偷懒或者心思不在工作上的人提个醒。”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让那些人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被替代,才能提升生产力和积极性。
苏军业其实也想过这点,他经常看到有人偷懒,只会去拍李主任的马屁,但又不归他管,他也是无能为力。
“我跟厂长说说看,能不能早点买台设备回来。”
苏皖月点了点头,“不过,咱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也不迟。”
“爸,我大概要一周时间画图,到时候画好了给你看。”
“嗯!行!爸就等着瞧你的作品了。要是真行,爸一定好好奖励你。”
苏皖月微微一笑,“那我可得好好努力啦。”
第二天一大早,晨曦才刚刚洒在大地上,苏皖月就已经穿梭在热闹的菜市场里,仔细地挑选着新鲜的食材。
她的眼神专注而敏锐,在琳琅满目的摊位间游移,时不时拿起一把青菜,轻轻捏一捏,再闻一闻,确定品质上乘后才满意地放进菜篮。
买完食材,她又脚步匆匆地赶往文具店。
一进店门,她的目光就被货架上的画笔和画纸吸引住了。
她走上前去,伸手拿起几支不同型号的画笔,在指尖轻轻转动,感受着笔身的质感,随后又挑选了一沓厚实的画纸,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无比珍贵的宝贝。
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苏皖月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每天都过得忙碌而充实。
早上,她在厨房里奏响锅碗瓢盆的交响曲,精心准备饭菜;中午,她推着小推车在集市上热情地叫卖,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下午,她便一头扎进自己的小世界,坐在桌前,专注地画画。
然而,这段日子里唯一让苏皖月心里不太舒服的,就是陈如云。
为了卖掉自己那些难吃的饭菜,陈如云又是降价又是送东西,手段层出不穷。
这让苏皖月的生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她不得不绞尽脑汁,另想办法,寻找其他出路。
她心里清楚,总不能一直靠张一鸣每天过来买几十份来维持生意吧。
毕竟人家是因为工作队在那,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过了几天,苏皖月坐在家里的桌前,认真地数着钱。
看着手中越来越厚的一沓钞票,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惊喜地发现,自己不仅攒够了还陆则涛的钱,还多出来很多。
吃过晚饭,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银纱。
苏皖月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跟家里人说起还钱的事。
苏军业和刘紫兰听后,脸上都露出了赞许的笑容,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苏皖月讲信用。
于是,苏皖月起身回屋,洗漱了一番,换上一件干净整洁的衣服,然后拿起钱,迈着坚定的步伐出了门。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月光如水,洒在乡间的小路上。
陆则涛正在家里的厨房里洗碗,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地流着,他的双手在水中忙碌地穿梭着。
突然,门铃响了,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
陆则涛微微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用毛巾擦了擦手,快步前去开门。
“谁啊?”他一边走,一边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