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中指和拇指按着太阳穴,顺便遮住扭曲的面庞,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一口郁结之气混着一口血水吞进肚子。
罢了,年轻人就让他们自己相处吧,老了老了,搞不懂现在的大姑娘小伙子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少女思春,拦不住的。
可是!净看不该看的是吧?看两眼咋了是吧?不少皮不少肉是吧?你愿意是吧?行,我治不了你,还有他呢。
看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赵峰捏了捏拳头一字一句道“没关系,我送林兄回去!”
林默看着眸中要喷火的男人,咽了咽口水,后退几步,飞快地摆手“不然…还是…不用了吧?诶!赵师兄!学你妹妹可不好……”声音由近及远。
少女用手遮着阳光,看着被赵峰拎上天的青年,蹦跳起来,挥着另一只手当作告别,哼着小曲返回阁楼,背靠着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时之间,满屋尽作银铃声。
…………………
林默洞府。
“坐啊。”赵峰指了指另一张石凳,自顾自地泡茶。
看着喧宾夺主坐在石凳上的男人,林默脸色难看,面对刚才的遭遇还是心有余悸,这老小子,只飞直线,一点弧度都没有,有的地方让他在空中直接画圈,不是刻意报复就见鬼了。
坐在凳子上,林默看着赵峰,眼神幽怨,男人当做没看见,抿了一口茶水,只觉得心情这辈子没这么舒畅。
“你什么时候开始炼丹的?从你向我询问丹炉之事开始?那不就是…”
“昨天!”林默没好气儿道。
“一天练出三品灵丹?”赵峰眉毛一挑。
“我天赋高行不行?”林默翻了个白眼。
“那我妹妹那边你多照顾,我代她多谢你了。”说着男人就要起身作揖,却被林默拦下,按回凳子,赵峰对他不薄,他不会不识好歹,玩笑打闹另当别论,回头有机会报复回去就是。
林默郑重开口“令妹的事林某不敢不尽心竭力,师兄放心。”似是想到什么,语气轻松起来,玩笑道“毕竟,光是二位时不时地送我回去再回来,在下就消受不起。”
男人皮笑肉不笑“她我管不了,这次是我不周到了,忘了你还在练气期,
林兄放心,只要我不再听到什么净看不该看之类的言语,以后自然会多思虑些。
不然,这心情郁闷起来,能不能想到就不好说了,真到那时候,林兄也该见谅才是。”
林默重新坐回去,对此一个字也不信,不过想到是自己理亏在先,尴尬附和道“那是那是。”
赵峰满意的点点头,思虑起来,似乎在想如何开口。
林默笑道“师兄,有话直说就是,还跟我客气什么…”说到一半,想到阁楼时的少女,原来…那时她在替我解围…心中莫名一沉,仅仅一瞬就释怀。
原来她不像表现的那样大大咧咧,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嗯…好姑娘。
赵峰也不扭捏,朗声开口“十天后会组织一场宗门弟子的比斗,仅限练气期,我想让你参加,
此事说来话长,宗门屹立修仙界这么多年,久而久之一些弟子长老的后代慢慢演变成家族,扎根在御兽宗。
大抵上又分成两派,我赵家正是其中之一,包括齐许两家在内,算得上抱团取暖吧,因为面对的是太史家,他们是祖师后裔,不过老宗主闭关不出的情况下,倒勉强能分庭抗礼。
这次比斗,就是两方对抗的结果,练气前中后期各一人,三局两胜,结果会直接影响到在宗门内的威望。
说实话,情况并不乐观,太史家弟子几乎全部专注于御兽,我们三家则炼丹的炼丹炼剑的练剑不一而同,战力上少了一只灵兽,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赵峰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苦笑道。
林默沉思半晌,“我最近会抓紧时间修炼,争取进入练气后期,十天时间…保七争八!同境或越一境而战,不是问题,
不过…君子有言在先,若是不敌我会认输,我知道师兄为何选我,可实在是有些手段……”话未说完,却被男人抢过话头。
“我理解,你不必因此愧疚,在你彻底成长起来之前,懂得藏锋是好事,你这么说,反倒让我轻松不少。”赵峰笑道。
林默也随之坦然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论炼丹还是林默的战力、手段,赵峰都不多问一个字,和聪明人打交道,反而比一些看似豪爽,实则愚钝的人说话轻松、快意不少。
赵峰突然开口“你可有意学剑么?”
不等林默作答,男人起身而立,衣衫无风自动,衣袖飘摇,剑气鼓**而出,一身气势一变,凌厉磅礴,节节攀升。
直至巅峰时,恣意潇洒,傲然开口“论天下兵器杀力之最,莫过于剑!论天下修士风流之最,莫过于剑修!”
同时男人手作剑指轻轻一划,!剑气作鸣,有剑光飞逝,受仙家阵法保护的青石地板应声而断,断裂处,光滑如镜。
林默看着被剑气吹拂打翻一地的茶壶茶杯,断裂的石板,感受着**肌肤传来的微微刺痛,面对一地狼藉,嘴角不自觉的一抽。
男人气势一收,剑气消散,拢袖而立,故作惊讶道“啊,坏了你的洞府风水,我传你一门剑术,以作补偿…林兄意下如何?
看着眼前一张笑意盈盈的脸,青年暗自诽腹,看我手段少,传我剑术,大大方方给就是,自己脸皮厚,又不会不收,坏我洞府做甚?不过还是挤出一个笑脸,“呵呵,谢师兄传道。”
得逞后,赵峰一笑,将一本《昆吾破晓》放到桌子上,又开口道“我这里还有一柄三品巅峰灵器,名曰破妄,乃我练气期所持,伴我许久,一并赠予林兄,就当做林兄十日后旗开得胜的贺礼。”
说罢,一拍储物袋,一柄带鞘长剑递到林默身前,林默起身双手接过,拔剑出鞘,寒光一闪,锋芒毕露,将少量灵气注入,破妄闪烁金光,长鸣不止,挥剑一斩,剑气遥遥破空,洞府大门被斩出一道足有一寸深的裂痕。
“好剑!林默定不辱命!”林默执剑作揖,郑重开口。
赵峰坦然受之,亦执剑作揖,以剑修身份还礼。
两人面对而立,男人扶住林默肩膀,将其推坐在凳子上,取出酒坛酒碗,和几碟简单的下酒菜,满上两碗,豪气干云道“我辈剑修岂能不饮酒?你我兄弟,今夜不醉不归!”
林默笑道“但凭赵师兄做主,林某哪有不陪的道理。”
男人佯怒,“还叫赵师兄?称赵兄即可,难不成林兄不愿认我这个兄长?”
“赵兄,饮酒饮酒!”林默举起酒碗,男人爽朗大笑与林默磕碰,一饮而尽。
两人推杯换盏一阵,林默轻声开口“其实我有一事不明…令妹对炼丹是不是有些…有些过于痴迷了。”
“哎!”长叹一声,男人又饮一口酒,将酒碗重重掷出声音。
“可是小弟说错话了?”林默急忙出声询问。
男人摇摇头,道出实情只是语气沉沉“说到底,还是宗门斗争那些事…我三家并非铁板一块,我看某些许氏子弟都心生不喜,
可是家父欲将小妹许配给许鸿,说来也不怕你笑话,这就是拿女人换利益,
灵灵自然不愿,想去炼丹堂谋个长老职位,那样家族才不会轻易的将她许配出去,
虽然我们这些家族子弟能靠着祖荫庇护,得到更多的资源,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女子之流,就算躲过这一劫,恐怕也是待价而沽罢了。”说到此处,男人又是一碗烈酒下肚。
蓦然清醒,男人似乎怕林默忌惮,坏了妹妹姻缘,又开口道“老子还没死呢!轮不到小辈冲锋在前,我会给她处理好一切!
不瞒你说,只差一枚七品破穹丹,赵某就能跻身结丹!到时候,许鸿那个小王八蛋想娶我妹妹?老子砍了他!”借着酒劲,男人眼中剑光一闪,杀机不似作假。
林默小饮一口,不动声色,“赵兄为何这么说?”
微微皱眉,重重拍桌,男人眉宇间阴郁之色尽显,“许鸿此人虚长你们几岁,已然是筑基八层的强者,虽天赋尚可却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实非良配,
我这当哥哥的自然怕她嫁过去受委屈…否则也不会由着她胡闹。”
突然想到什么,男人眉头舒展,话锋一转,打趣道“相比那小混蛋,林兄,我可是极为看好你的,若是郎有情妾有意…我甚至愿意撮合一番。”
林默百般思绪欲言却又无言,最终化作幽幽一叹,痛饮而已。
男人见此重重一哼,“别尽做女儿态,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秘密,又在背负什么,若到了那步,她不愿与你共进退,老子也不应!
大丈夫为人处世,又是这般年纪,好不爽利!你们的事我不多问,也不插手,顺其自然而已,只是若最后不成,莫让她受伤太多,否则,小心赵某翻脸不认人。”
林默也不恼,反而一笑,“别的我不敢说,就像赵兄所言,顺其自然就好,能跟我看对眼儿的人不多,
你们兄妹都在此列,若有朝一日,用得上林某,定当万死不辞!”
“一言为定!”赵峰目光灼灼,伸出一只手。
林默与其重重相握,眼神如炬,“一言为定!”
“痛快痛快!饮酒饮酒!”
又是几番痛饮,直至门外呼唤声传来,气氛才被打破。
“林默哥!你在里面吗?”
林默摇了摇脑袋,清醒几分,打开大门。
一个少年,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看到林默,明显面色一喜,随后又看到赵峰,轻声开口“林默哥,你有客人啊,那我改日再来。”转身就要离开。
赵峰眼神有些迷离,“回来!同饮就是,酒桌上人越多越热闹!”
已经身着外门弟子衣衫的任小虎,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无措,直至看到林默招了招手,方才步入洞府,来到近前。
男人将空酒碗满上,递给少年,大声道“喝!”
任小虎下意识接过酒碗,更加不知所措。
林默忍着笑意,轻声开口“试试看。”
任小虎捧着酒碗,只是小酌一口,刚一进嘴整张脸就扭曲在一起,入喉后更是嘶哈嘶哈吐着舌头。
洞府内,男人和青年对视一眼,朗声大笑。
少年有些赧颜,快速抓起一把林默笑着递来的下酒菜,放进嘴里才好些。
林默也不避讳,将手里的所有一品丹药和都交给任小虎,品阶更高的任小虎不是林默,暂时用不到,如若不然只会损伤根基。
赵峰也深知这一点,再说自己身上已经没有练气期的丹药了,借恭贺任小虎晋升之名划了二百点宗门贡献到少年的令牌,自然是看在林默的面子上。
少年面对内门弟子有些畏惧,一时不敢受之,直到林默笑着说“长者赐,不可辞。”方才作揖致谢,男人则报之一笑。
微风拂面,二人都有些酒醒,见月挂星空,赵峰随之辞行,约好来日继续痛饮,走出洞府外,两人纷纷打散酒气。
刚一抬步,男人就回头对两人说“最近若有什么珍贵之物,随身携带为好,今日不知怎的,大量弟子上报,洞府内的家当竞遭偷窃,要求执法堂彻查贼子。”
林默回应道“谢赵兄相告,还请慢行。”
赵峰点头,看了看少年,对林默说道“若他有兴趣,那门剑术你可代我传之。”这自然,也是看在林默的面子上了。
轻声提醒少年,任小虎躬身致谢,二人一同拜别赵峰。
回到洞府,刚一落座,林默脸色一怔,识海内印记闪烁,旋即林默取出纸笔,挥洒如飞,少年并不解,探头看来,只觉一手好字。
林默出声解释“我待会传你一篇功法,还有那剑术,赵兄既然许可,你有兴趣,也可一并传你。”
万般皆因四脚蛇的一句言语,“传这小子一篇功法,你龙爷说,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