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来到四天后。
杜笙站在山头，风吹着发丝飞扬。
素言和秋月站在杜笙身后，素言撑着伞。
要下雨了。
天空乌云密布，闪电过后，就是轰轰雷声。
响声震天，似要把耳膜震破。
几次过后，倾盆般的雨水就摔打下来。
伞身晃动，素言开口：
“殿下，所有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算这次真发大水，雁南损失也不会很严重。”
河堤加强，沿途所有村庄转移，城墙加固，所有百姓都在自家，宣传过防洪知识，且物资充足，秩序得当，人手……
除了会损失些必要的土地和房屋，此次预防措施，可谓是做得极好！
以素言自己的经验来看，此次问题不大，自家殿下可以收拾收拾回去领功了。
杜笙听到素言的话，点头，“走吧，先回去。”
“好。”
-
雨势很大，连续下了两天。
所有水位都在上升，杜笙看着窗外的景象。
庭内水位也差不多没过脚踝，外面、更是不必说……
“殿下！”
房门被急促推开，赫敏穿着蓑衣，露出来的头发和面颊都是湿漉漉的。
“何事？”杜笙站起身，生怕外面出了什么意外。
赫敏咽了咽口水，眼中迸发出激动的笑。
看着神情，杜笙松了口气。
“殿下，水控制住了！没进入雁南主城！所有附属城所受波及不大，仅有财物损失，无人伤亡！但冲了几个村庄，不过我已经安排好地方了，所有物资也正送过去……”
赫敏一脸激动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说完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口气没喘匀，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杜笙递过去一杯温茶。
赫敏喝完后抹了把嘴，憨憨冲杜笙笑了笑，不好意思道：“多谢殿下，年纪大了，身子有时也不听使唤。”
杜笙应付两句，便问：“水大概什么时候能退？”
杜笙指的自然是外面滚滚的水。
城内有排水的地方，雨停之后能很快消退下去。
但城外不好操作。
“按之前设计的那般，目前都堵住了，未来几天先安顿好城内事宜和周边物资派送。外面那水，不下雨之后我会派人叫人去引水，引到地势低些的湖泊田地去。”
大雨之后，很多田地或多或少都受了损害。
先将水控制住，至于帮忙承接了这些水的天地，赫敏后面会另安排人安置好所属主人家。
赫敏向杜笙讲明了自己的想法，杜笙点头。
与此同时，另一边。
一名身形较为瘦弱的‘女子’蜷缩在破庙角落，听着不远处嘀嘀咕咕的声音。
“这雨可算是停了，再不停，可不得淹死老娘！”
“就是就是，不过听说我们雁南这次来了个有能力的皇女，将所有事情都提前安排好了，雁南人员没什么伤亡……”
“姐，听说再多走几公里就有人行善发些吃食，我们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原本躺在地上蓬头垢面的女人一骨碌爬起来，“走，找吃的去！”
没多久，破庙就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蜷缩在破庙角落的‘女子’还有生死不明、衣着散乱躺在稻草堆的男子。
沈月知眨眨眼，看了眼自己黑黢黢的手，又看了眼不远处躺在地上衣着散乱的男子。
身上嘴上都有痕迹，说不清的痕迹。
起身走过去帮人把衣服弄好，从带着的水囊给人喂了点水。
躺着的男子慢慢睁开双眼。
但那双眼睛早就死寂一片，无神、无声。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目光很是平静。
沈月知见人这般，眼睫轻颤，从怀里拿出半块馒头，“给你。”
说出来刻意放软提尖，让人一听便觉得是女子。
见人没有任何动作，沈月知就直接将馒头塞到人嘴里，进而又退到原本自己待着的地方，继续蜷缩着。
他还要在这呆一晚，马上天就要黑了，等明天天一亮，他就离开。
不知过去多久，沈月知听到不远处传来咀嚼的动静，很小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四周陷入安静。
沈月知抬眼看去，正好对上那双死寂无神的眸子。
馒头吃完了。
那躺着的男子看了他好一会，然后别开眼，闭上了眼睛。
沈月知见状，抿唇，继续自己蜷缩着。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雁南，他父君看出了他的想法，以为是他害怕未来的妻主出事，所以担心。
又因他央求，最后秦珅同意了沈月知的请求，避开沈兰芝，安排了车马护送沈月知南下。
但沈月知才刚出盛京没两天，途中因为遇到不平的事，沈月知出手相救，将那几人救了下来。
但沈月知怎么也想不到，那一行人竟然就是土匪，特意设计这样一出在路上打劫富贵人家。
其中一个人还看上了沈月知，竟是直接想在马车上霸王硬上弓。
随行沈月知的那些人，为了保护沈月知，无一例外，全部死了。
善心起，却除他一人，无一生还！
沈月知好不容易从那地方跌跌撞撞逃出来，用头上的首饰变卖，攒了点路费，装作女子，一路有惊无险到雁南边界。
沈月知看了眼躺着的男子，闭上眼睛。
不该起的善心，不能起。
会死人……
不知过去多久，那行人笑着大摇大摆走了回来。
无人注意角落里的沈月知。
那行人走回来，沈月知还能闻到一点食物的香味。
起重工一人踢了脚地上躺着的男子。
“贱人，给老娘起来！伺候老娘，老娘今天走得脚都酸了！”
但踢了几脚，地上的人依旧没什么反应。
见此，站着的女人皱了皱眉，“燕儿，看看什么情况。”
名唤燕儿的人立刻蹲下身去查看，没多久，那人白着一张脸，站起身皱着眉道：“没气了，舌头出血严重，应该是咬舌自尽。”
话说完，站着的几人立马露出嫌恶的表情，“真晦气！唯一一个躺着的地方还让你去了！”
说着，几人又对着地上已经冰凉的尸体拳打脚踢。
沈月知听到了那些动静，拳头攥得紧紧的，默不作声。
不知过去多久，那些人许是累了。
看着地上的尸体犯了难，忽地，余光看到什么。
其中一人对沈月知道：“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