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的办事速度很快,不过是秦婉清刚刚用完早膳,或者用午膳来形容会更好,绿珠便是撑着伞带着一个年老的嬷嬷走了进来。
这个嬷嬷在太师府待的时间很长了,据说是秦若海还没有成为太师之前便是一直跟在身边的忠仆,一辈子都在效忠秦若海。
但是当秦婉清看着这个年老的嬷嬷的时候却是微微皱了皱,在太师府像是这样一直跟在秦若海身边的嬷嬷在府中的地位应该不会低,怎么会成为这个模样?
嬷嬷穿着破旧,哪怕是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嬷嬷身上的衣物依旧很是单薄,虽然没有补丁,但是袖口处满是摩擦后的损口。
她的面色有些发黄,手上也满是皲裂和冻疮,看上去一直都是从事着粗活。
嬷嬷刚进来便是直接跪下,在秦婉清的面前行了一个大礼,“老奴见过三小姐。”
看着嬷嬷瘦弱的身子,秦婉清立即皱了皱眉,“都是太师府的老人了,怎么会这样?绿珠,快去给嬷嬷端来凳子,将炭火移得近一些。紫苏,去倒茶。”
嬷嬷一愣,又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低了一些,“小姐万万不可啊,老奴只是一个低等的贱仆,不值得小姐这般!”
可是秦婉清却是执意如此,她甚至直接走到了嬷嬷的跟前,亲自将眼前这个苍老的女人搀扶起来。
这是紫苏正好端了凳子过来,秦婉清便是搀扶着嬷嬷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嬷嬷的样子微微皱眉,满是不解。
“我听闻你一直跟在父亲的身边,多年以来忠心耿耿,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府中的那些没有眼力见的东西竟敢指使你去做那些粗活?”
说着秦婉清便是因为生气小脸涨红,她看了看绿珠,“去查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这般蹉跎嬷嬷,难道不知道父亲最是讲究忠义,这若是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要亲手毁了父亲的名声么?”
其实秦婉清当然知道秦若海肯定是知道这件事儿的,但是至于为什么会纵容这样的事儿发生秦婉清倒是真的不知道了。
绿珠连忙就要应下,只是步子还没有来得及踏出房门,便是被嬷嬷叫住了。
“千万别,绿珠姑娘,回来吧。”
嬷嬷的眼眶红红的,放低了自己的语气,“小姐,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头,但是老奴早就习惯了,这辈子本来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说着便是抬起自己犹如干树枝一样的手指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小姐,这辈子我怎么样我都认了,不必再因为我让小姐和太师之间生了嫌隙。”
秦婉清微微皱眉,“嬷嬷何必这样自轻自贱,嬷嬷跟在父亲身边这么久了,好歹也是有些主仆情谊在的,要是太师知道嬷嬷如今的生活状况,心中肯定也会难受的。”
嬷嬷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边摇头一边无声的流泪。
秦婉清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是拉住了嬷嬷的手,满眼都是心疼。
过了好一会儿嬷嬷才勉强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嬷嬷的脸上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意来,“三小姐,您今日寻我来肯定是有事儿的,不妨直说吧。”
秦婉清也就不再继续隐瞒,她低垂着自己的眼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今日请嬷嬷来的确是因为想要找一个人,我觉得整个太师府只有嬷嬷你可以给我答案了。”
嬷嬷点了点头,“小姐想要找谁?实不相瞒,我在太师搬进这座府邸之前就在了,府中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三小姐只管说出名字,我一定都会告诉三小姐的。”
“陆安然,嬷嬷认识这个人么?”
可是谁知道刚刚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嬷嬷的身子便是一僵,脸上的表情也凝固在了脸上,如遭雷击一般。
看着嬷嬷没有了动作和声音,秦婉清微微皱眉,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嬷嬷,,怎么了?”
嬷嬷猛地惊醒一般,随即便是直接跪在了秦婉清的跟前,就算是秦婉清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拦住,但是都是没有效果的。
她似乎很害怕,整个人蜷缩在地,“三小姐,对不起三小姐,这个人我不认识,我一点儿都不认识!”
不对,她一定认识……
但是也正是因为嬷嬷大幅度的动作,看着嬷嬷不断的磕着头,秦婉清敏锐的看见了嬷嬷手臂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她看了一眼绿珠,绿珠立刻就是上前伸手挡住了嬷嬷继续磕头的动作,近乎是强势的将嬷嬷一把拉了起来。
纵使嬷嬷常年干着粗活,力气要大得多,但是年纪大了,早就比不得年轻的丫头了。
秦婉清一把将嬷嬷两边的袖口往上一拉,那些丑陋如蜈蚣一般的伤痕便是彻底的暴露在空气里面。
这像是揭开了嬷嬷内心的痛楚,她下意识的惨叫一声抱住自己的头便是跪坐在地,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秦婉清只是吩咐了紫苏将门关上,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又让绿珠去点燃房间内的安神香,她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快要崩溃的嬷嬷冷静下来。
同时她的心情也变得格外的沉重,要经历什么样的事儿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这个嬷嬷的身世其实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只知道她一直跟在秦若海的身边,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似乎是招惹到了赵冰妍,便是一直在被赵冰妍打压。
秦婉清看着嬷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若是嬷嬷不想说也就罢了,只是嬷嬷放心,不管今日之事如何,我都会帮助嬷嬷在太师府中摆脱困境。”
随即,秦婉清便是转身看着身后拨弄安神香的绿珠,“吩咐下去,将嬷嬷安排到观星阁来,日后嬷嬷什么都不用做。”
“绿珠明白,绿珠这就去做。”
嬷嬷似乎是感激极了,立即又要跪下去,但是这次却是被秦婉清及时的拦住了。
秦婉清的眼眸好看,注视着人的时候也总是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嬷嬷,你是父亲身边的老人了,于情于理,你都不该活成现在的样子。是父亲对不住你,父亲的不足,如今便是让我这个女儿来弥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