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慕鸢三人踏入厅中,只见厅内众人或坐或站,显然等了很久了。
天策楼三堂堂会,每月依固定日期准时召开,若临时召集,就一定预示着有重大的变故发生。
堂会之上,有资格落座的只有楼主与三位堂主。如今哪怕是楼主已经不在,位置依旧空悬。
慕清瑶进去之后,没有急于坐下,而是带着慕鸢站到了主位。
纪灵则在天机堂堂主云无边的犀利注视下,乖乖站在了他的身后,垂首而立。
那些没见过慕鸢的人,在看到她的真容后,纷纷惊艳不已。
一时间,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猜测着她的身份。
易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看向场中的慕清瑶和慕鸢,冷笑道:“你们倒还有些自知之明,想必清楚今日这三堂堂会,正是为你们二人开的。”
慕清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今日就算你不召开,我也是要开的,倒是辛苦你替我跑这一趟了。”
“你什么意思?”易秋听着她的阴阳怪气,顿时怒了,厉声质问道。
“你身为一堂之主,更是天策楼刑堂堂主,本应以身作则,严守规矩。可如今,你竟私自将外人带入,公然破坏天策楼的规矩。怎么,难道你打算自己主持会议,惩处自己吗?”
纪灵向来正直,见易秋将罪责一股脑儿推到慕清瑶身上,摆明了是故意针对,顿时有些愤愤不平。
“不是慕堂主,是我,将十一带进来的是我!”
纪灵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语气坚定地说出了事实。
易秋见状心中暗恨,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可以逃过罪责?不过你身份低微,怕是没这么大的胆子吧。”
易秋一边摆足了堂主的架子,一边在言语间刻意地引导纪灵,试图让她将责任推给慕清瑶。
但纪灵本就是替慕清瑶抱不平,又怎么会如她所愿。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云无边突然开口:“易堂主是什么意思,纪灵是我的人,难不成是本堂主给的胆子?”
易秋眉头一皱,暗道,这次是为了针对慕清瑶,实在没必要将云无边这个不爱管闲事的人牵扯进来。
“云堂主误会了,我当然知道她是你的人,可是她将人带进来,却引荐给了慕清瑶。”
“慕清瑶不仅没有责备,甚至将此人还带到了堂会上,如此行径,分明是不把天策楼的规矩放在眼里,可见慕堂主这是以为自己可以当这天策楼的楼主了!”
易秋一番话毫不掩饰今日想要处置慕清瑶的心思。
慕清瑶见状,也不生气,反而嘴角微勾,嗤笑了一声。
“说白了,你就是因为她是外人,所以才这么盛气凌人地叫嚣吧!”
易秋冷冷地瞪着她:“事到如今你还敢这么猖狂!”
言罢,易秋猛地站起身来,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厉声下令:“来人,给我将他们拿下!”
天策楼在慕鸢死后,本就分化严重,三堂各自为主。
天武堂的人听到易秋的命令,立刻有几人上前就要动手。
慕清瑶刚想亲自教训几人,手腕就被人拉住,她扭头看去,只见慕鸢轻轻朝她摇了摇头。
随后,松开慕清瑶的手,迈着从容的步伐,缓缓走到众人面前。
“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总要由我来解决!”
慕鸢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话音刚落,慕鸢身形一闪,毫不犹豫地出手。
天策楼自创立之初,便不以武力为尊,而是侧重于智谋策略。正因如此,天机堂方能在三堂之中始终占据首位。
长久以来,天策楼之所以能维持表面的平静,正是因为有天机堂的威慑,谁都不敢小看了一群以智谋擅长的人。
所以天武堂的人,身手并不高。
面对慕鸢的攻击,那几个天武堂的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瞬间便被轻易打倒在地。
易秋见状哪里还能忍受,以往处置任何人,都是乖乖跪地求饶的,哪有人真敢与她动手!
“好,好得很!今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本来念在你不是天策楼中人,挨顿打就丢出去了,既然你骨头这么硬,那本堂主就亲自来。”
说到此处,易秋又担心慕鸢会再次反抗,于是恶狠狠地威胁:“你今日敢反抗,就是与我们整个天策楼作对!”
慕鸢听了,不禁嗤笑一声,看着易秋虚张声势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屑。
这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登上楼主之位了呢。
就在慕鸢暗暗嘲讽之际,易秋已经朝着她袭来,易秋本以为慕鸢身手不凡,自己需费一番力气才能取胜,却没想到,她这全力一击竟如此轻易地击中了慕鸢的胸口。
慕鸢闷哼一声,咳嗽着退后了几步。
就在这时,一块半块玉佩从她怀中掉落,“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众人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云无边却率先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双眼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玉佩,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最后索性大步走上前去,弯腰拾起玉佩,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仔细端详着,仿佛在确认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一向置身事外的云堂主,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反常的举动。
易秋也是一脸茫然,下意识看向了他手中额玉佩。
当她看清玉佩的那一刻,眼睛陡然瞪大,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慕鸢,随后又将目光缓缓移至慕清瑶身上。
刹那间,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易秋的心头。
她哑声道:“这块玉佩……”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云无边急切地打断。云无边的语气中充满了肯定,不容置疑地说道:“正是楼主令牌无疑!”
云无边缓缓抬起头,目光紧紧锁住慕鸢,许久之后才轻声开口:“玉佩是从何处得到,又为何只剩下半块。”
云无边的反应,早在慕鸢的意料之中。
在天机堂,云无边虽不是最为聪慧之人,但当初之所以推选他为堂主,正是看中了他顾全大局的胸怀与眼光。
只要不危及天策楼的根本利益,他向来不会轻易干涉楼内的争斗,始终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如今令牌出现,那就不一样了,当初云无边曾经问过慕鸢,为何要特意留一块楼主令牌。
而答案,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人知晓。
“天策楼不是属于某个人的附属,它是天下人的,如今你们以我为主,不过是天策楼是我创立的。天策楼会一直在,但我不会,因此,持有此令的人,便是天策楼新的主人。”
慕鸢在众人诧异的表情中,缓缓道出了这番话。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云无边身上,静静地看着云无边的眼神从最初的惊疑不定,逐渐变得凝重深沉。
尽管其他人不知道慕鸢在说什么,可这句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有资格说出这番话的只有天策楼的主人慕鸢。
但为何眼前的女子,要在此时说出这番话?
相较于其他人,易秋对这块玉佩的分量再清楚不过。如今听到慕鸢的这番话,她的心中顿时慌乱如麻,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
云无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内心深处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许久之后,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脸上浮现出一抹坚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