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宫斯年这是在威胁他，心中还是升起一阵慌乱。
但江南的事情……
宫斯年究竟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还是在诈他？
“侄儿听不懂皇叔在说什么，就算是到了父皇面前，没有证据的事情，父皇也不会相信的！”
宫承睿硬着头皮说道，那故作镇定的模样，不知情的旁人瞧来，还真像他是被冤枉的。
宫斯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太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可还记得禅源寺十一是谁送回来的？你莫不是觉得，本王既能救下十一，就救不了别人？”
听到这话，宫承睿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怎么也没想到，付百万竟然在宫斯年的手里！
宫斯年轻笑一声，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怎么，这个消息，十一没告诉你？我救他们的时候，他俩可是在一起。”
宫承睿的目光猛地射向慕鸢，只不过他这次的眼神太过犀利，让慕鸢顿时敏锐的感受到了异样。
紧接着就朝着二人的方向看了过来。
待看清是宫斯年和宫承睿之后，明显的露出诧异之色。
随即，她若无其事地扭过头，佯装什么都没看见，可心里却在飞速思索宫斯年此番前来的目的。
而宫承睿却盯着慕鸢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原本好不容易被他压下去的疑心，此刻又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她的心里究竟向着谁？
宫斯年见他一直发呆，忍不住嗤笑：“看来太子殿下果真被蒙在鼓里！”
宫承睿这才回过神，想起那日慕鸢从禅源寺回来，自己二话不说就把她关进地牢，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
也许是她生气了……
想到这儿，宫承睿底气又足了几分：“皇叔不用挑拨离间，十一既然是孤的人，孤就会信任她！”
宫斯年眨了眨眼，忍下了脱口而出的真相。
他沉思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向宫承睿，悠悠说道：“一个付百万不够，那加上这个呢？”
宫承睿看着那薄如蝉翼的纸张，内心狂吼着不可能！
账本不是在慕璃手中吗？
他像是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猛地伸手夺过宫斯年手中的纸，凑近仔细辨认。
竟然是……真的！
那究竟是谁在撒谎？
“这张纸……”宫承睿的声音微微颤抖，他试图镇定下来，组织语言反驳，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半晌说不出完整的话。
宫斯年柔和脸色，仿佛诱哄般：“太子何必这般紧张，如你所见，付百万和他带来的东西，是留在本王的手上，还是出现在御前，都由太子决定。”
宫承睿定了定神，才勉强道：“皇叔应该清楚，就这一页可不足以让人信服。前不久也有人拿着其中一页来找我，你们到底谁真谁假？”
宫斯年恍然：“你说的是慕璃吧！本王的账本就是从她那儿得的。”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一记重锤，将宫承睿心中最后的侥幸彻底敲碎。
宫斯年手上的账本是真的！
要是账本在慕璃手里，他还觉得有周旋的余地，可如今落在七皇叔这儿，简直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看着宫承睿神色凝重，宫斯年反而显得轻松自在：“本王也并非要置你于死地，只要你能同意本王的提议，这证据，本王自然会妥善保管，绝不让第三个人知晓。”
宫承睿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一方面是慕鸢，这个对他来说无比重要，既有着非凡智慧又能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的女子。
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的前程和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一旦宫斯年将这些证据呈到皇上跟前，他多年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他紧咬下唇，望向凉亭的方向，慕鸢的身影依旧清晰可见，她笑语嫣然，与身旁的纪灵和丫鬟交谈甚欢，丝毫不知这边剑拔弩张的局势。
宫承睿心中一痛，他怎能忍心将她送到别人的身边，可他又如何能轻易放弃自己的一切。
“皇叔，你当真非她不可？”宫承睿艰难地开口，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无奈。
“本王说过，她不一样。”宫斯年的眼神坚定，望向慕鸢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宫承睿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大婚前一日，也是这般境遇，两难的抉择。
原本以为，只要登上太子之位，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了，再也不用舍弃什么。
从曾经无依无靠的冷宫皇子走到今天，距离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仅一步之遥，怎能功亏一篑！
罢了！
想通的宫承睿神色变得冷漠，眼中的不舍消失得无影无踪：“皇叔，若是我将十一让给你，你必须答应我，从此不再插手我与父皇之间的事，也不得再以此事威胁我。”
宫斯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微微点头：“成交。”
宫承睿紧了紧拳头，对着身后不远处的郑远的吩咐：“去将十一叫过来。”
郑远领命，快步朝着凉亭走去。
“侄儿能问皇叔一个问题吗？”宫承睿语气平静道。
看到宫斯年没有拒绝，他继续说道：“当日祭祀大典之后，我看得出皇叔那时是真的想放弃她，为何如今又改变心意了？”
他的一句话，也勾起了宫斯年的记忆，不由得唏嘘。
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短短月余时间，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如此之深了。
就在宫承睿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了宫斯年难得认真的语气。
“她，像故人！”
宫承睿心中一惊，故人，是说那个死了三年的人吗？
再看向宫斯年的眼神不由得满是警惕！
不一会儿，慕鸢便跟着郑远到了两人的面前，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来回扫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见过王爷，见过殿下。”
还不等宫承睿说话，宫斯年抢先一步轻佻道：“十一，本王来接你回王府了，往后你还是本王身边最得力的暗卫。”
慕鸢闻言，心中一震，眼中满是惊讶，她下意识地看向宫承睿，只见他面色苍白，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无奈。
“殿下，这……”慕鸢不解道。
宫承睿强扯出一抹笑容：“十一，你就随皇叔回去吧，皇叔身边更需要你。”
慕鸢只觉得莫名其妙，看了眼宫斯年，实在想不明白这人又在搞什么名堂，但她隐隐觉得这其中定然不简单。
以如今宫承睿对她的信任和依赖，断不可能轻易将她送走，除非……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属下便随王爷回去。”慕鸢犹豫了片刻，便顺从道。
以她对宫承睿的了解，既然做出了取舍，断然不会改变想法。
宫斯年满意地笑了笑：“那本王就先带十一走了，太子当真杀伐果断，这启盛交在你手里，必然是空前盛世。”
也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在宫承睿难看的脸色中，转身带着慕鸢往府外走去。
宫承睿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