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友脸色难看。
“妈,你到底怎么了?一点小事情用得着闹这么大吗?你要是还这样,就搬回垟头县住吧!”
“耳朵聋了就去医院挂个号看看,别跟我在这装疯卖傻,这个房子是我‘一个人’全款买的,跟你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莫沫转身回房。
片刻后举着打开的房产证出来。
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户主:蒋桂兰,再没有其他人的名字。
林悦溪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她是个明星没错,可她早就已经过气。
当初跟着一个有钱的煤老板,的确是风光过好几年。
演过大女主电视剧,上过很多大火的综艺节目,走到哪都被人喊一声林姐。
可年纪上来了,不管怎么保养也比不过那些鲜嫩可爱的小姑娘。
自己为了那个老头子打过五次胎。
被更年轻的小四上位后,她这个小三却只得到可怜的五百万。
又不敢报复,灰溜溜地拿着钱滚蛋了。
五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笔巨款,可她是明星啊。
这么点钱够干什么的?
脸的支出就是好大一笔费用。
更别提各种礼服造型,珠宝首饰。
上电视的时候总不能一副穷酸样吧?
她不是没想过再去找一个有钱的,可圈子里都知道她之前的事情,没人愿意接盘。
只能向下找,矮子里面挑高个。
蒋友是她的狂热粉丝,经常来探班,平时的吃穿条件看着也相当不错。
她考察了好久才勉强选了他。
虽然钱不多,但小钱也是钱,为了和自己结婚他全款买下六百万的三室一厅。
可现在的情况是什么?
他连小钱都没有,这房子居然是婆婆一个人的?
那个她万般看不起的,小县城出身的神棍婆婆?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撕了下来。
火辣辣的痛。
“好!好啊!既然妈你这样说,那我走就是了,你这么有本事,肯定能靠跳大神养活自己的,以后可别求着我回来!”
蒋友的脸涨得通红,双眼冒火,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这个妈果然是小县城出来的,不分场合的闹,让自己在老婆面前丢光了面子。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毕竟我跳大神都能把你这样的东西养大,怎么不算是有本事呢?门在那边,收拾好东西滚吧!”
莫沫看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你!”
蒋友气结。
平时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自己说走,妈绝对会低头。
他太明白妈对自己的在乎了。
今天却像是吃错了药一样。
高贵的自尊心,让蒋友做不出撒泼打滚的举动来。
连东西都没收拾,重新拿起地上的双肩包背上,搂着老婆就作势要走。
可他们都已经走到楼梯处,妈还是没有追出来。
蒋友脸色阴沉地停下脚步。
盯着家里的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后,视线里出现了莫沫的身影。
他的背瞬间挺得笔直,嘴角勾起笑意,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
还没等他开口。
五六个超大的包裹扔到了他们脚边,发出沉闷的声响,衣物鞋袜散落在地。
随后莫沫将大门“嘭”的一声关上。
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他们。
林悦溪本来还以为有回转的余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随手捡起一条围巾,把自己的脑袋脸蛋裹起来,扭身就走。
留下蒋友一个人在那收拾散落的东西。
她还有公司分给她的小公寓,并不是无处可去。
下楼梯时,拐角处前面站着一个矮胖的老太婆,后面是一对夫妻。
女的斯文秀丽,男的像个做生意的小老板,怀里还抱着个昏睡的孩子。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在这里听了多久。
林悦溪围巾下的脸色十分难看,经过他们身边时狠狠地瞪了一眼。
重重的脚步声,连带着高跟鞋发出刺耳的声音。
魏德胜抱着孩子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
确定自己没挡路也没碰到人,更没做出任何挑衅的动作。
这个女人有病啊?
“嘿!我说你这人。。”
“行了快回来!别管她!这都什么时候了?!”
刘春梅见自己儿子还要去找事,忙开口拦住,自己在前面接着带路。
四人绕过眼神奇怪的蒋友,经历了一夜的奔波,总算是来到了蒋大师家的门前。
———
垟头县。
秋风轻轻拂过,公园里的树叶摇曳。
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张秀秀脸色哀伤,双手轻抚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站在石栏边看着碧绿的湖水。
郭翠萍看着她的样子,轻叹一声。
小心翼翼地开口劝道:
“秀秀啊,你这怀着孩子呢,天这么涼还是快回家吧。若楠。。这小丫头也是命不好,你现在千万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张秀秀的手僵了一下。
抽泣着轻声开口:
“翠萍姐,我知道,虽然若楠命不好,自己掉水里了,可她才七岁啊,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不难过呢?她还没来得及见到小弟弟出生,若是她还在该多好,姐弟俩肯定能相亲相爱的长大。。。”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低头看着湖水。
肩膀止不住地轻轻**着。
郭翠萍也不好再劝,再多的安慰又有什么用?小丫头终究是已经没了。
往日里邻里邻居的,还以为夫妻俩不喜欢这个女儿呢。
从没见他们带着孩子出去玩或者吃饭。
小若楠更多的时间都待在同学家里,整日里跟魏明达那个小子形影不离的。
可真到出事了,两夫妻对着湖里捞上来的小尸体癫狂哭喊的样子,让围观的人看了都忍不住落泪。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两人为了让若楠下辈子投个好胎,一路跪到了法华寺,头都磕破了。
郭翠萍无奈地摇摇头。
怕秀秀想不开,静静站在她身边陪着。
湖边垂柳依依。
细长的柳枝随着秋风轻拂湖面,温柔地**起层层涟漪。
张秀秀脸上的哀伤恰到好处,可她的手掌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腹部。
一直温柔地抚摸着。
那里是她的希望,是她的,儿子。
没人注意到,水面下那一闪而过的小小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