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夏一脸歉意道:“抱歉,不是故意瞒着你,我之前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一直小雨小雨的叫着,哪能猜到人家大名钟思雨,不是中药堂的看门伙计,而是文工团团员,医院科主任的亲妹妹?
徐知夏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没事儿,这是好事啊!”钟思姗表情管理做的极其好,眼下笑意甚至更深了一点:“咱们本来就聊得来,现在是关系更上一层楼!”
徐知夏轻咳一声,战术性的移开了视线。
她尊重且敬畏任何在医学上有造诣的人,那回钟大鹏切实的给迷茫中的自己指明白方向后,她也按照最开始说的大大方方认了师父。
虽然徐知夏之后补上了拜师礼,但没法否认的是当初她和钟大鹏的拜师收徒弄的像开玩笑一样,除了固定的给师父上门送礼和问题探讨,徐知夏还真没正经去拜访过他老人家。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样子十分无情,没少让钟大鹏吹胡子瞪眼。
她不敢应这一句“更上一层楼”,钟思雨却敢认,小姑娘笑得喜滋滋的:“那是当然!知夏姐你啥时候有空快过去一趟吧,别让爷爷他老人家逮着我一个人折磨了!”
小姑娘表情太殷切,徐知夏拒绝起来也有点为难:“这恐怕得等等,村里路不好走进城一趟不容易,今天得趁天黑之前回去呢。”
“理解,理解。”钟思雨愁眉苦脸的不说话,钟思姗连忙应声:“也是我没考虑到这点,一封信就把你给叫过来了。”
“没事的,你也是为了我好。”徐知夏揉了揉钟思雨的脑袋,道:“过阵子吧,我来医院送东西的时候去益草堂看看。”
钟思姗抢先答话:“时间越长越冷,要不知夏你就别跑一趟了,我跟你回去拿吧?”
“那怎么行?”
钟思雨想也没想的就替徐知夏拒绝:“知夏姐都说了不好走,咱们在城里走惯了的去了恐怕更添乱。”
钟思姗讪讪的坐了回去,不说话了。
徐知夏探究的看了钟思姗一眼,笑了笑没插进去这句话。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传来,钟思姗回过神喊了一声“请进。”
第一个拿着挂号单的病人推开门,见里面人不少又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道:“我排的不是第一个号吗?”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下午开始看诊的时间了。
“您是第一个,请进来吧。”徐知夏和钟思雨都有眼色的告辞,让钟思姗将人请了进去。
“我也得回去了。”钟思雨苦着脸说:“本来是去找我姐说话的,没想到你今天就会来,早知道该请一天假的。”
徐知夏笑了笑,温和的安慰她:“这说明咱们有缘,没提前说好也能碰见,快回去吧,别迟到了。”
钟思雨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徐知夏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不远处遥遥望着这里的陆定北。
“你这么快啊?”她意外的往前走了两步,又不好意思的承认:“是我耽误时间了。”
“一家人不用客气。”陆定北学着她揉钟思雨的样子揉她的头,动作有点僵硬却十分轻柔:“咱们回家。”
冬天昼短夜长,两人再怎么紧赶慢赶,回去之后天也已经微微擦黑了。
徐知夏隐隐觉得不对。
天冷了之后,村头围着唠嗑的大娘和媳妇儿们也很少再出来,可今天她们像夏天一样聚集着,见两人回来两眼放光的打招呼。
这是咋了,出门一趟自己突然变得受欢迎了?
陆定北把从烧饼铺买来的还温着的黑芝麻烧饼放在火炉上热,打算一会再做个鸡蛋汤就充当晚饭,见她一脸沉思的样子就问道:“咋了?”
徐知夏:“你有没有注意到,咱们回来的路上好多人都在看咱们?”
陆定北摇头。
他完全没注意到,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在意。
“顶多说两句咱们不下地做工整天往城里跑了,”陆定北宽慰她:“咱们一家两口都领着工资难免让人眼热,不用理她们。”
“最好是这样,”徐知夏叹了口气,如实的跟陆定北坦白:“我眼皮一直突突跳的厉害,总觉得没好事。”
她心神不宁的样子太过明显,陆定北放下正打着鸡蛋的碗,伸手去拉她:“不想这些了,风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来点点钱?”
徐知夏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上辈子好歹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穿过来之后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挣了不少钱,可陆定北拿出来厚厚一沓大团结的时候徐知夏还是惊了一瞬间。
“这得有…”无论什么年代数钱都是让人兴奋的,徐知夏咽了口唾沫,心里的不安完全被快乐取代,她保守估计道:“这得有两千?”
“两千七。”陆定北笑了笑,很高兴看到她脸上重新出现了鲜活的快乐:“数数看对不对。”
还用他说?徐知夏已经在数了!
“这这这,是我目光短浅了,往外跑一趟能挣这么多的吗?”徐知夏问道。
要知道现在还没有改革开放,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两千来块钱绝对算得上很大一笔钱了!
“也不是,之后不会有这次这么多。”陆定北跟她解释:“本来计划进货回咱们这边转手的,这回主要是替人跑了一趟首都,转了两次手才提上去的价格。”
也就是说他本该是替人押送货物的,但大胆的把货物全部自己买下了,以“二道贩子”的身份抬了物价。
说到这里,陆定北也有点唏嘘:“我也没想到首都跟咱们这需求完全不一样,这里头还有五百他们给我的定金,年后我再送一次。”
徐知夏眼睛发亮的点头再点头。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
见她心情终于好起来,陆定北也开心很多,他重新拿起来被搁置的碗,一边搅动着鸡蛋液一边问:“鸡蛋汤加葱花吗?”
“不加!”徐知夏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声,她把这些钱全部收好,思忖着是换一个大点的存钱匣子还是把这笔钱存到银行里去,就听外面有人叫门:
“定北媳妇,你在家吗!”
来人的声音很陌生,徐知夏“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