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这句不靠谱的话,朱允熥彻底怒了。
“你竟还有脸问?你将我八百名大明官兵的尸体堆在一起,筑起了一个令人发指的丘坟,还恬不知耻地取了个什么京观的名字。你如此丧心病狂的行径,难道这就是你对宗主国的所谓诚信?”
李成桂原先还心存侥幸,他发现朱允熥此前和自己做生意时毫无阻碍,便暗自揣测朱允熥或许已经忘记了此事。
却未曾料到,朱允熥在这个关键时刻旧事重提。
他顿时慌了神,眼神闪烁,试图强词夺理地狡辩。
“据别人所传,那些士兵并非由天使大人您直辖统领,而是您的竞争对手淮安郡王殿下的人马,基于此,您不但不该怪罪于我,甚至还应当感谢我才对啊!”
朱允熥听闻此言,一拍桌子说。
“感谢?老子感谢你李成桂八辈祖宗!你这无耻之徒,竟能说出如此荒唐之言!”
怒发冲冠的朱允熥转头看向自己的打手朴奉恩,厉声呵斥道。
“这个不知死活的王八蛋如此无礼,你还在旁边傻站着看热闹吗?本王养了你们在身边,是不是就让你们来当看客的,怎么一个个的越来越回去了。”
朴奉恩本就是朱允熥豢养的心腹,对于同为高丽人的李成桂,他心中没有半分的认同。
“殿下放心,属下心里明白,您只管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听到朱允熥的命令,快步上前,大手一把揪住李成桂的衣领,不由分说,抬手就是狠狠的三巴掌。
这三下耳光下手极重,李成桂只觉得脑袋里一阵轰鸣,天旋地转,嘴里喷出的鲜血中竟然夹杂着几颗牙齿。
“天使,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您如此作为,实在有损天朝上使的威名!再说了,您可是天潢贵胄,大的皇孙殿下啊。”
李成桂忍着剧痛,试图抗议。
朱允熥根本不跟他争辩,朴奉嗯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扇过去,打得李成桂眼前金星乱冒。
“姓李的,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爷爷我是高丽人,你犯下的罪孽,就休要将这笔账算到大明天使的身上!”
李成桂这才如梦初醒,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天朝上国向来以礼仪之邦自居,自然不屑于亲自动手打自己这来自下国之人。
但有人愿意代替大明天使出这口恶气,朱允熥也是不会加以阻拦的。
他顿时吓得浑身颤抖如筛糠,再也不敢硬气。
“扑通”一声,连忙跪在朱允熥的脚下,哀求道。
“不知小臣究竟犯了何等大错,还请天使大人您明示啊,无论如何,我也是间接给您效力了,您这样做,属实有点亲疏不分,也有点不讲道理了!”
朱允熥冷哼了一声。
“不管那些士兵是属于松江卫还是淮安卫,他们统统都是我大明的子民!我大明的子民被你高丽如此肆意践踏残害,你说你该不该打?该不该受到严惩?”
李成桂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委屈,可又深知此时辩解也是徒劳。
朱允熥一脸不耐烦地说。
“我早就听闻你们高丽号称拥有一万多年的文明,可如今看来,不过是徒有虚名,我说的话,你全然不放在心上,我也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你自己赶紧滚回汉阳府,别再来烦我!”
李成桂还妄图辩解些什么,话未出口,就被朴奉恩像拎小鸡子一样毫不费力地拎到外面,狠狠一丢。
“你这个败类软蛋,只会给我高丽惹下无穷祸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就别再来丢人现眼!”
李成桂灰头土脸地刚刚回到汉阳府,还未来得及喘息,冈本一郎便马上调兵遣将前来进攻。
虽说双方此刻都穷得叮当响,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然而,冈本一郎手下的那些士兵却如同一群饿疯了的恶狼,红着眼睛,一心只想着如何夺取汉阳府。
在他们心里,十分清楚只有拿下汉阳府,才有可能找到赖以生存的食物。
即便城里的粮食早已消耗殆尽,但城中毕竟还有十万余人。
在他们眼中,这十万余人便代表着一丝希望,哪怕极其渺茫。
当李成桂和他的部下看到冈本一郎手下的士兵竟然丧心病狂地找到高丽人的尸体进行烹煮,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李成桂惊恐万分,第一时间派人去哀求朱允熥。
“天使大人,我如今已深知自己犯下了大错,真心知错了。我愿意拆除京观,并把牺牲的大明士兵分别妥善埋葬,然后愿意为他们立碑赎罪,并且对于那些士兵的家属都给予丰厚的赔偿!”
然而,这些人连朱允熥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朴奉恩毫不留情地轰了出来。
“有说这些废话的时间,你们倒不如先做点实际的行动出来,光在这里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李成桂无可奈何,只好饿着肚子,强打精神,命令人去拆除京观。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八百多具尸体,一个一个整理遗容,以礼埋葬。
埋葬完毕以后,李成桂仍不死心,再次恳请朱允熥出面调停。
李成桂派去的使者诚惶诚恐地跪在朱允熥的门前,苦苦哀求。
“天使大人,我们家大人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是真心实意地悔改,求您大发慈悲,出面调停啊!”
朱允熥坐在屋内,冷冷地说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大错,难道以为随便做做样子,就能轻易求得原谅?”
使者不住地叩头,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天使大人,如今局势万分危急,冈本一郎的人马攻势凶猛,若您不出手调停,汉阳府怕是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城中百姓也将生灵涂炭啊!”
良久之后,朱允熥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才缓缓传出。
“让李成桂自己好好反思反思,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究竟有没有对得起大明对他的恩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