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坐在角落里,看着包厢里的中心人物——北池郁。
感觉自己对他的粉丝滤镜碎得差不多了。
从进来到现在,他至少接过五个女演员喂得酒了,就现在都在和新火起来的小花调笑。
包晓霜叼着一根烟,火光打亮了她的半张脸,燃烧的白烟袅袅升到空中,她穿着一身性感的吊带裙,慢慢挨上北池郁。
北池郁漫不经心看着她贴近,银发之下,桃花眼里闪着看不清的神色。
长而直的玉手在玻璃酒杯映衬之下显得素白。
他勾着笑,放下酒杯,冰凉的手按住女孩的后脑勺,从她嘴里接过那支烟,双手夹住,没抽,反而吹了一口气,吹散了白烟。
包晓霜笑得娇艳,“郁哥……”
北池郁轻轻捻熄了烟头,落了笑,“我不喜欢抽烟,没兴趣,坐一边去。”
包晓霜的笑容僵在脸上,悻悻道:“郁哥,不喜欢我吗?还是说喜欢别人?”
“我不喜欢啊。尤其不喜欢贪慕虚荣,心机重的女人。”
北池郁意有所指一般。
“周满?是吗。”
北池郁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了她,声音微哑,叫了她一声。
周满稍显局促地点点头。
北池郁笑一声,“听说你很会喝酒?《浮灯笑》里的沽酒女也很会喝酒。”
周满眼睛一亮,忽略周围投来的不善的眼神。
她点点头,“是的,我很会喝酒。”
北池郁招招手,候在门边的服务员将杯子摆了一排,至少十个,每个大酒杯都倒满了烈酒。
“喝吧,”男人眼里闪过几分恶劣的嘲讽,“喝完我就相信了。”
周满心里忽然顿了下,好像……来者不善?
她慢慢蹲在茶几旁,还没喝,只是看着那些烈酒,胃里就翻江倒海,她硬着头皮,“希望导演说话算话。”
“这是自然。”他语调未变,微微扬起下巴,耳边的红宝石耳钉在光下闪得璀璨。
周满不管不顾,端起来就咕噜咕噜开喝。
喝到一半,一股子反胃的感觉压不住,她按住自己的胸膛,想强压住那种感觉,胃里烧的很,但她想一口气喝完。
一旦松懈下来,她就没有勇气再端起来了。
但当她再伸手握住下一个酒杯时,北池郁忽然伸手压住酒杯上沿,微微倾身。
“早就听说你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心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北池郁眼里有周满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厌恶像是嘲讽,“曾经的捞女摇身一变成了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我还是有点不习惯呢。”
周满一怔,头晕眼花中找到一丝清醒,“我们……见过?”
“五年前,燕京大学,元伯母的办公室啊。”
周满瞬间头皮发麻,想要炸开一样。
元婉春的办公室!
五年前,她去求元婉春时,办公室里坐着的戴口罩的男人是他!
她猛地推开他,面色一下子变得极度不善,立刻像个刺猬一样向外伸出满身的刺。
北池郁被她一推,往后晃了两下,冷漠俯视着女人。
“程渊哥知道你开口向伯母要了一百万吗?虽说不多,但对你们这样的人来说,应该能过得不错。”北池郁重新捡起酒杯,晃着里面已经要化完的冰块,抿了口酒。
“这样烈的酒你喝了五杯,真厉害!”
周满冷道:“跟你有什么关系!程渊甘心被我骗,甘心被我玩弄,你看不惯吗?”
北池郁一听,猛地把手里的酒杯砸了出去,四分五裂。
里面的人都是一惊,胆小的甚至已经出去了。
“我他妈就是看不惯,程渊哥天之骄子,你算个屁啊!做替身就做替身,还做出心思来了。如今程渊和黎舒都要结婚了,你还要破坏。”
“怎么会有你这样贱的人?”
周满深吸一口气,忽然有股悲凉涌上心头。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替程渊喊冤!
那她呢,她付出的代价呢!
偏偏是北池郁,这个在她要死的时候拉了她一把,给了她最后一点希望的人,也要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个贱人!
周满当着北池郁的面把他面前的酒杯全砸了。
破裂的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就他会砸!就他会耍威风!
她不是好欺负的,她早就不是五年前的周满了!
“你!”北池郁指着她,咬紧牙关。
周满捡了一块碎片,对着男人比划,“来啊!我看你要把我怎样。”
眼睛都红了,后背绷得直直的。
千钧一发时,门被推开了。
——
程渊站在Lucy酒吧一楼,林朗:“总裁,我们是三点的飞机。”
程渊嗯了一声,随处打眼去看,“在哪里?”
“二楼,”林朗凑到程渊身边,周围声音太大了,一阵一阵的。
程渊却已经盯着一处久久没移开目光,林朗顺着去看,吧台上坐着一个女人,侧面去看像周满?
不对!是黎舒。
林朗心里咯噔一下,黎舒身旁那个人竟然是——商齐之。
他去看程渊的脸色,程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只手握着西服扣子,“查一下,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往来的。”
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林朗忽然有些心疼自己老板。
虽然冷酷无情,但是……
一个是他的未婚妻,一个是他的好兄弟。即便他不喜欢黎舒,这也是一种背刺。
“你说,”程渊突然开口,“他们在图谋什么?”
林朗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或许,只是碰巧。”
程渊无言,上了二楼。
吧台上的黎舒已经喝得面颊通红,她一口一口灌酒,眼神空洞。
“别喝了,”商齐之抢下她的酒,“喝了这么多,是想让我负责吗?”
黎舒咯咯笑起来,“怎么?你觉得我在钓你,商大公子?”
商齐之勾起一边唇角,手指伸进酒杯中转动湿滑的冰块,冷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轻笑:“不可能吗?”
“你弄脏了我的酒。”
黎舒觉得这个问题太蠢,还有,她喝了酒脑子迟钝,关注的点也变得奇怪了。
商齐之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像有些单纯,并不像他认知中那样心机。
“看微博了?”
黎舒晃了晃的脑袋,“额,”抿紧嘴巴,莫名感到委屈,“看了,这里啊好痛。”
她捂住自己的心脏。
商齐之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声音像是冰块碰撞酒杯的声音,清清冷冷,“你那天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不是……不爱程渊吗?”
“不爱?是不爱啊,可他本来就是我的,”黎舒微微瞪大眼睛,“在我出国前,他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女人,我把他当作我的救赎,他把我放在心底,你不觉得这远比爱更牢固吗?”
她的眼睛噙着泪,如同含着一颗水晶,美得动人。
“既然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拱手相让!去到程家老宅的路真的好远,我走了好久好久,”她伸出手去够,去抓,“所有我想要的,权势,地位,稳固的关系就在眼前了。”
商齐之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你想要的未必只有他能给你。”
黎舒有一瞬间清醒,“不,只有他能给我,只有他!”
“什么都可以放弃,就这个不行。”
商齐之眸光未动,心中缱绻百回。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
程渊,是没有人能改变的。
周满卑微下贱,可那又如何,他喜欢上了就无话可说。
在商齐之的感情观里,情,是最缥缈的。
他们这样的高门大院里的子弟,按照家里的要求去联姻的对象,培养自己的后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他仍然没有抗拒。
就像黎舒说的——有得必有失。
可此刻,他的心莫名动摇了,好像在不甘心后半生重复枯燥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