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路公安局依旧人来人往,人世间的幸福千篇一律,不幸福的却千奇百怪。
警察同志们忙的脚不沾地,忙着断官司划财产的。
苏卿宁穿过人群,被带到了走廊尽头的谈话室。
傅随也陪着一起。
还没进门就听到小鸭子苦苦哀求警察同志:“警察叔叔,我还这么小,今年刚上大学呢,前程还很远。抛去这件事不说,我人品是不是没问题?”
苏卿宁被雷的外焦里嫩,自己当时没喝就醉了,怎么就动了恻隐之心的。
“你别再叫我叔了,咱俩谁大谁小还说不上呢。”
警察同志无奈的声音传出。
傅随推开门,冷道:“你都违法犯罪了,还叫人品没问题呢?”
小鸭子疑惑:“哥们儿,你走错房间了吧,这件事儿和你有关系吗?道德警察啊,什么都管。”
警察清了清嗓子:“行了!这是苏女士的先生,全程跟你协商的。”
小鸭子立马川剧变脸:“哥,你要相信我,是你老婆说自己苦闷,想和我喝酒,春风一度的。你也是男人,你肯定也懂。要不是女人勾引,大男人能做出那事儿吗?”
苏卿宁:“?6”
“神医啊,我老婆的失语症就这么被你这个小鸭子治好了。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傅随死死盯着装疯卖傻的鸭子,压迫感十足。
谁知鸭子还在装傻,指着苏卿宁道:“诶?你是哪个苏姐来着?我的当事人是她吗?我怎么没印象了?你是一夜春风的那个吗?”
鸭子虽然话语颠三倒四,可神色却不像想不起苏卿宁的样子。
傅随半靠在椅子上,转着手里的圆珠笔,极具威压道:“行了,别装了。能把你叫我跟前儿,就是证据铁板定钉了。”
鸭子笑的**:“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坐牢还是经济赔偿?我可都不怕。”
“可我要说,我非但不会起诉你,我还会给你一大笔巨款呢?”
傅随凝视着鸭子的眼睛。
鸭子眼神瑟缩了一下,可语气依旧轻松:“那你们夫妻真是有趣,老婆点鸭子,老公付嫖资。玩三飞吗?老板。我看你有趣,不加钱。”
一旁的警察听不下去了,一张国字脸正气十足,恼怒的一拍桌子,呵斥道:“行了!你把警察局当什么地儿了!钻法律空子卖**这么大胆?!”
苏卿宁打量着鸭子的这幅老油条样,和那天晚上欺骗自己:“生病的妈,家暴的爸,还有那个破碎的家。”的形象完全不符合。
她拿过傅随手里的笔,在纸条上写下:“告诉我谁指使你做的,我能给你一笔钱。”
鸭子接过后冷哼一声:“你反悔怎么办?”
苏卿宁见他不相信,当即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鸭子。
鸭子两眼放光,欢天喜地接了。
捏着嗓子道:“是妈妈桑跟我交代的,听说是一位姓傅的先生。不过我看在支票的面子上提醒你,他们那种人可不是你能惹的。”
傅随眉头拧起,心中的那个答案被印证,反而没那么诧异:“有什么证据是姓傅的人做的?”
鸭子哼道:“那你们去找妈妈桑问话喽,她手里抽了一大笔钱。”
苏卿宁继续写道:“将来出庭你实话实说,我会尽力保你。”
傅随随即写了一张更大额的支票给鸭子:“听我太太的,这笔钱就算是定金,事成后,另有重谢。”
一旁的警察送他们出去时,脑子还在处理这爆炸的信息。
姓傅的先生,如果他没记错,这位苏女士的先生也姓傅。
这是什么家族互相攻击的豪门斗争剧。
老天奶,这是什么鬼热闹,全让他这个刚工作不久的人赶上了。
前方的人群突然拥堵,一个女人哭天抢地的声音力压一众争吵扯皮的声音。
一时间警局陷入安静,焦点全都集中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女人穿着两面印着照片的衣服,苏卿宁清楚的看见。
上面的那个人正是自己失踪的编辑!
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想治她于死地。
苏卿宁不得不留心。
她扯了扯傅随的袖子,示意他等等再走。
比划道:“这上面的人,是我之前的编辑。”
傅随知道苏卿宁被陷害抄袭,和这个失踪的编辑脱不了干系。
唯一能拿到苏卿宁大纲和分章内容,以及和她讨论敲定剧情人设的,只有这个和苏卿宁合作了三年的编辑。
她一路带着苏卿宁入行,甚至后面苏卿宁大红,除了作品本身优秀外,也是编辑手把手教她的缘故。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苏卿宁被陷害抄袭的前夜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卿宁定睛一看,女人黑白发掺杂,脸上憔悴。
可她认出了,这个嚎啕大哭的女人正是她第一次来江府路公安局遇到的那个在门口大哭的老太太。
当时听出她来报失踪案,但她没有想到,她们要找的人,居然是同一个。
而这同一个人居然在不到一个月后死了。
警察们劝着老太太,老太太则不管不顾地嘶吼道:“求人民警察做主,还我女儿公平!抓罪犯余东升归案!让死者安息!”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一时间还有不少民众掏出手机。
眼见着就要发展成恶性社会事件,民警苦口婆心劝道:“陈阿姨,不是我们不办案,而是目前实在是没有足够证据,今天也到了拘留最后期限,余东升再有一小时就出来了。”
傅随拉着苏卿宁两步穿过人群,和一旁的警察交涉道:“这个失踪的陈丽丽是我妻子之前的同事,我们或许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还不等苏卿宁和傅随做笔录,人群再次躁动。
一个身穿西装,领带解下的男人,领口敞着,笑的恶劣而纨绔,朝着人群中的陈阿姨投去挑衅的目光。
一瞬间苏卿宁对视上他的眸子。
寒冷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定的她全身血液停滞。
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熟悉的眼睛仿佛出现在她每个噩梦中。
傅随察觉到她的异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宁宁,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卿宁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僵硬着指了指余东升的方向。
傅随这才注意到人群另一头的那个中年男人。
同样的熟悉与恐惧。
无数片段闪回,带着他们回到了八岁的那个深夜,这双眼睛也是朝他们这样挑衅而恶劣的笑着。
一双大手握着精巧的刀柄,锋利的刀刃把苏美竹的身体划的皮开肉绽。
而他和苏卿宁则在一旁,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声音。
等男人折腾完苏美竹,一双骨节分明又修长的大手沾满鲜血。
他会捏着自己的脸颊,捏的生疼。
傅随这辈子或许都无法忘记那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命好,会投胎,命也坏,落我手里了。”
傅随只能拼命咬男人的虎口,企图让他吃痛放开自己。
二十年的时光过去,留在他们印象里只有这样一双眼睛,还有他手背上的蝎子纹身。
火光电石间,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苏卿宁和傅随,
他朝着他们的方向比了个摇滚的手势,正好露出在宽大西装袖下的手背。
青筋满布的手背上赫然刺着一个暗青色的蝎子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