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叹了口气,目光从雷阳身上移开,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雷阳啊雷阳,你可知朕自从出生起,你就在信王府伺候朕。那时候朕还是个孩子,你就一直跟在朕身边,陪朕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朕清晰记得,幼时的一场重病,高烧数日不退,是你,雷阳,守在朕的床边,无微不至地照料,为朕熬药、为朕擦汗,直至朕康复。”
“后来朕登基为帝,你也一直跟在朕身边,替朕打理各种琐事。你虽然是个太监,但你对朕的忠心耿耿,朕是看在眼里的。因此,朕将你派往南直隶,希望你能为朕守好这片疆土。”
“可是你呢?你是怎么报答朕的?你在这大灾之年,不思为国为民分忧解难,反而贪图享乐,中饱私囊。你对得起朕的信任吗?对得起你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吗?”
说到这里,朱由检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与痛心。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曾经忠诚可靠的人,如今却变得如此贪婪和荒唐。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失望。
雷阳闻言,头如捣蒜,每一次撞击地面都伴随着他颤抖的哭腔:“陛下,奴才知错了,奴才真的知错了。奴才一时猪油蒙了心,贪污了二百万仙元石,奴才愿意,愿意全部上交给陛下,只求陛下能饶奴才一命。”
他的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浸湿了衣襟,显得狼狈不堪。
朱由检的目光从雷阳身上移开,缓缓转向郭文杰,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追忆:“郭文杰,你乃三朝元老,你的履历朕了然于胸。”
“记得泰昌帝在位时,你从一个小小的提刑按察使司七品经历做起,勤勉尽责,最终得以提拔至正四品的明威将军。”
“天启帝继位后,更是对你格外依仗。”
“那些年,清妖肆虐,边境不宁,你身先士卒,亲赴前线,与妖清浴血奋战,九死一生。”
“记得那次宁远之战,你率领大军,以少胜多,一战成名,威震四方。”
“后来,阉党得势,可你宁远辞官归隐,也不愿卷入斗争,更未依附阉党,这份气节,令人钦佩。”
“世人皆赞你廉洁奉公,朝堂之上,你也一直以可靠著称。”
“朕信任你,才将南直隶总督的重任交予你手,可你,却让朕失望了。”
说到此处,朱由检的语气中充满了痛心与失望。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英勇无畏、一心为国的郭文杰,如今却在这权力的漩涡中迷失了方向。
他继续道:“郭文杰,你曾经历过生死,见过战争的残酷,更应懂得百姓的疾苦。”
“可你呢?在这大灾之年,你身为南直隶总督,却未能尽职尽责,反而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对得起朕的信任吗?对得起那些曾经为了信仰跟随你浴血奋战的将士吗?”
着崇祯帝细数自己的经历与过失,郭文杰沉默不语,仿佛在进行深刻的反思。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责:“陛下,此次南直隶共收到了赈灾款五百万仙元石以及三百万斤粮食。然而,这些对于南直隶受灾的五千万百姓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臣虽尽力救灾,但实在是无济于事。”
“臣在救灾过程中,确实也动了私心,拿了一百万仙元石用于个人开销。臣知罪,愿意接受陛下的任何处罚。”
就在此时,郭文杰身上有滴下了几滴血液。
朱由检,目光如炬,声音低沉而有力:“你杀了多少人?”
郭文杰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地回答:“臣,臣是杀了一些乱臣贼子。”
朱由检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衣衫褴褛的乱臣贼子吗?这个天下,穿不起衣、吃不起饭的人何止千千万。他们都是乱臣贼子?他们都该死吗?”
郭文杰闻言,额头上的汗水如雨下,他急忙辩解道:“陛下,臣,臣并非此意。臣所杀之人,皆是那些趁火打劫、为非作歹之徒。臣,臣也是为了维护南直隶的治安,为了百姓的安宁啊。”
朱由检目光如刀,声音冰冷地穿透郭文杰的辩解:“郭文杰,你身为兵家信徒,却以杀人来修炼,你已经是个怪物了。兵家虽崇尚战争,以战争获得信奉,但兵家从未说过要用杀人来堆积尸体成就自己。”
“你可知,你每杀一人,便是在这世间增添一份怨恨与悲凉。你手中的权力,本应是用来保护百姓、造福苍生的,可你呢?却用它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与野心。郭文杰,你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为国为民、英勇无畏的将领了。你,已经迷失了。”
郭文杰与雷阳跪在地上,头深深低垂,声音中带着颤抖与绝望。“陛下,臣等知罪,愿意接受任何处罚,请陛下发落。”
“陛下,奴才知罪。”
朱由检望着眼前的两人,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朕本不愿杀你们,但你们所犯之罪,已非轻饶可解。若不惩处,何以对得起天下百姓?你们二人,自刎以谢天下吧。”
听到朱由检的判决,郭文杰和雷阳都是一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让他们自杀?
两人开始连连磕头求情。
“陛下,请您开开恩啊!”
“我们虽然犯了错,但念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您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雷阳更是声泪俱下,试图用过去的情谊来打动朱由检。
然而,朱由检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动摇的神色。
他目光如炬,声音坚定而冰冷。
“朕饶得了你们,但天下人饶不了你们。你们所犯之罪,已经触犯了天下的公义与道德。若不严惩,何以服众?何以安民心?”
雷阳的眼神开始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在信王府陪着朱由检的日子。
那时候的他单纯而快乐,没有权力的斗争,没有利益的纠葛。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利欲熏心,为了权力和金钱不择手段。
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跪地给朱由检磕了几个头。
“陛下,奴才这辈子对不起您,但奴才从来没有后悔跟过您。如果有机会,下辈子奴才还愿意继续伺候您。”
说完,他拔出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