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烟玉掀开窗,雨水顺着瓦片滴了下来。
“昨夜下雨了?”
迎春回道:“是,昨夜下了好大的雨。”
许是昨天看了一场好大的戏,结局美满的令她心情舒畅,她沾着枕头就睡着了,竟连下了暴雨也未发觉。
“昨夜府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迎春眉间明显露出不满的神色:“昨夜雨雨势大,裴夫人去央了老太太放世子出来,老太太竟然应允。”
看着迎春气鼓鼓的样子,甚是可爱,烟玉笑了,不难理解裴老太太作为。
“罚也罚了,气也消了,就心疼起孙子来。”
迎春冷哼:“只是做做样子,真是好手段。”
从结果来看,的确是这样。但从过程来看,裴老太太有心要罚他。
烟玉:“只能说运气好遇上雨天吧。祠堂漏雨,断然不敢让他在那里过夜。”
裴夫人舍不得,裴老太太也舍不得。
裴老太太寄希望于裴肃清能改过自新,哪里能真要了他的性命。
迎春也不是傻的,听烟玉这么说也明白过来,她心里也不那么气了。
“昨天发现那么大的事,父亲也没出面。”烟玉细细想来,觉得不对,“这几日好像总不见父亲。”
以往裴肃清未回府时,或在裴老太太院里或在裴夫人院里,偶尔能遇到他。
或者三不五时一府人聚在一起吃饭,从未有过这么长时间没有见他,更何况近来府中频频生事。
裴侯爷只是个闲散官职,朝中也无甚要事交与他,久未见他,实在太反常了。
迎春细想:“是有好几日没见侯爷。”
“去吩咐外头的人查一查,别是出了什么事。”
迎春不敢耽搁,快步走了出去。
半日后,有人来回禀,迎春背了人去接待,听见那人话后,一刻也不敢停的回去。
迎春气喘吁吁:“果真如小姐猜想。”
烟玉眉心微凝:“出了何事?”
迎春深吸一口气:“庆远侯这几日宿在百花楼找的同一个姑娘。”
烟玉瞪大了眼睛:“真的?”
“千真万确。”
烟玉不敢相信。
百花楼位于烟花柳巷之中,名誉满京,那里的姑娘个顶个的好,有清倌,也有做皮肉生意之人。
庆远侯虽说脾性大了些,可也是头一回听说他去了烟花之地。
以往裴府家风清正,不会有留宿烟花之地的事情发生,如今……
“看来,母亲还不知道。”
若是裴夫人知道了,这府中只怕更不太平。
迎春:“要透露给夫人知道吗?”
“她做初一,怪不得我做十五。”烟玉抬眸,神色晦暗不清。
她没有那么大度,可以无条件原谅别人,她没有推波助澜已经够可以了。
“打听清楚那姑娘背景。”烟玉吩咐,总要知道清楚以备不时之需,“找人去断了侯爷对那姑娘的念想。”
裴侯爷留恋烟花之地,说出去不好听。
裴府以往的名声好歹是清正,如今裴府接二连三生出这种与家风相悖的事,是要毁了裴府吗?
她是裴府孙儿媳,若裴府名声不好,多少也会连带女眷。
“是。”迎春退了出去。
一连十几日,府中太平安稳。
各院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没有什么事闹得满门皆知。
裴老太太拨动手中佛珠,她甚是欣慰。
她又给供桌上的两尊佛像上了香,早中晚供奉,从不间断。
看着府中安静太平,她自以为供奉佛像起了作用,在这事上又更勤快了。
问烟玉寻了串佛珠,佛珠圆润,用起来趁手,自此,佛珠不离手。
只是心忧孙儿与孙媳感情无进展,整日与妾室腻在一起,但她知道,此事心急不得,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
这边无进展,那边浓情蜜意。裴肃清自祠堂回去后,看着满地狼藉,无心打理,索性搬去莲花居里和江云挽呆在一起。
江云挽伺候他汤药,帮他擦药,他嘴甜喜欢说些情话哄着,日子过得甚是温馨。
裴老太太和裴夫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身上有伤,要好好养伤。
裴长湛随裴夫人同住,裴夫人整日里含饴弄孙,日子过得清闲自在,也没有再盯着江云挽不放。
烟玉目送裴长源出门后有一瞬间恍然,裴府好像又回到裴肃清未回京时的样子,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埋怨与污蔑。
若忽略了裴府背地里的暗流涌动,这样的日子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好日子。
……
迎春禀告:“小姐,芙蓉回来了。”
片刻,一个明媚的女子走了进来,眸间带了忧虑:“小姐,您可还好?”
烟玉嘴角扬起笑容:“好,你一路上辛苦了。。”
“小姐身处虎穴还挂念着我,是奴婢无能……”
“万不可这样说,你们都是我得力的助手。”
芙蓉更感动了,一想着眼前千般好,万般好的小姐近期来的遭遇,芙蓉就忍不住痛骂:“世子真不是个东西,竟带了外室孩子威逼上门,可恨我不在府里,不能为小姐分忧。”
每半年,烟玉要派人去庄子上盘点账目,因今年四月天气不好,庄子上收成恐有恙,于是,提前一月派了芙蓉去庄子上看着。
若有哪里有问题,好及时送信来,及时解决,以便于减少些因气候变化带来的损失。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庄子上早已传了个遍,好在,言论多偏向烟玉,没有胡乱辱了她的名声。
饶是如此,芙蓉也心急,又苦于小姐交代了任务,脱不了身,又担心小姐在裴府受人欺负,进退两难。
她写信来,言语之间多有担忧,反而让小姐安慰她,让她好好在庄子上。
终于,她办好了事情,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说着说着,芙蓉真诚的掉下了眼泪。
“可恨长源少爷也是世子在外面生的孩子,被瞒得好辛苦。”
迎春提点道:“小姐认他。”
“啊?小姐,你怎么能认他,他父母都不是好东西,他……”
烟玉亲手拿了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大人之间的争斗与孩子无关。”
芙蓉明白小姐的意思,虽然她不能理解,但她听话的不在提。
她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对了,小姐你猜我京郊十里亭遇见谁?”
“江云挽。”
“小姐,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