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罗兰喝了水,人也慢慢缓了过来。
“香云,你明儿就别跟着下地了,家里没个做饭的人还是不行。”罗君兰捶着腰道。
阮香云清楚,种地挣工分不是她的人生目标。
接下来,她要跟姚大夫学医,还要把以前学的知识捡起来,可没那么多时间耗在地里。
而且,家里的事也确实需要人。
阮香云便点头应了下来。“那我明天就不去了。”
说实话,下半天地她也累得不轻。
不过,阮香云到底是年轻,还是抢在罗君兰前面进灶房做晚饭。
罗君兰心疼女儿,也跟着进了灶房。
阮香云趁这个机会告诉她妈,她想跟姚大夫学一些简单医术的事。
“就怕人家那医术不外传,那些一般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人家只传给后人,不传外人。”罗君兰有些担忧。
阮香云倒是乐观,“没事儿,总要先去问问,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而且,我也不是要学他的看家本领,就学一点儿皮毛,就够我用了。”
阮香云想得很好,要求也很简单。
她本来就是为了别的原因才想学医来着。
罗罗兰见状也不好再说一些泼冷水的话,只道:
“你自己决定就好。”
明天要是有时间,她就去姚大夫那边转转,看看能不能跟姚大夫搭上话,最好是问问姚大夫儿收不收徒弟。
不然,光靠下地,这人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阮香云是个行动派,想到了,就要立马干。
次日,她做完家务后,便在自家的自留地里摘了些菜,提到村卫生所。
秋收时节,姚大夫也忙。
大岭村三个大队的人,生病了都来找姚大夫看。
平时卫生所的人,倒是不多,可现在嘛,正值秋收,社员们顶着烈日劳作,一不注意就中暑了,严重的,还会晕倒在地里。
阮香云提着菜,前脚还没来得及跨进村卫生所,中阳大队的王队长跟同队的社员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中年男人从阮香云身边飞快跑过。
“姚大夫,有人晕倒了!快来救人啊!”王队长人一进门,将担架放下,大声地喊了起来。
阮香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陆凌川的舅舅,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跟着进了院子。
卫生所是按照村里的普通民房建的,前面是卫生所,最里面两间是姚大夫的起居室。
房子也如普通人家那样,前面围了院子。
王队长几人把中暑的社员放在院子里的空地上。
那人一张脸通红通红地躺在担架上,身体还不时抽搐一下。
就是阮香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见了也知道,这个男人的情况有些不好。
姚大夫快速给他检查了一番,然后从身边的箱子里给拿出了一个布包。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根根粗细不一的银针。
姚大夫又拿出一小罐白酒,将银针擦了擦,直接扎在了他的足三里,合谷,内关几处穴位。
过了一会儿,那个社员停止了抽搐,姚大夫指了指旁边的陶盆,“再给他灌上一碗降暑药,看看情况再说。”
每年秋收总会倒下一些人,姚大夫早就煮了消暑的药备用着。
这些药都是他平时在后山采的,价格实惠,效果还不错。
王队长得了话,立马从旁边拿了个豁口的碗,舀了一碗药汁,来到那个昏迷的人身旁。
另外一个社员的忙把人托起来,还把他嘴巴也给掰开了。
两人配合着把药喂到那人嘴里。
也不知道那个昏迷的社员是不是太渴了,哪怕人昏迷着,却依旧知道吞咽。
药很顺利灌了下去,那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没那么红了。
“王队长,这个病人放我这再观察观察,等他醒来,我再看看情况。”姚大夫见情况稳定下来,对王队长交代道。
王队长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给姚大夫,“那人我就放这了,我们还要下地。”
在姚大夫这,不管多严重的中暑,也只收一毛钱。
在这个大热天,那些不要命地干活的人,不是家里困难,就是家里穷的。
姚大夫只收一毛钱已经是很便宜了。
姚大夫收了钱,让王队长把人抬进去。
阮香云一直在一旁看着,也没有插话。
而王队长在知道他们中阳大队的社员没事了后,才注意到阮香云。
“阮同志,你这是……”他以为阮香云是身体不舒服,才会来找姚大夫。
阮香云知道他误会了,忙摇了摇头,“叔,我没事儿,我就是来看看姚大夫。”
“没事就好,那叔就先去忙了。”王队长见阮香云不是身体不舒服,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那媳妇儿这两天,可是没少在他面前说要香云做大川媳妇儿。
这虽然只是两人私底下念叨,可媳妇儿是真的喜欢这姑娘。
阮香云没事,王队长便不再耽误时间,抬腿就离开了村卫生所。
阮香云等人离开,这才提着一篮豆角茄子辣椒走到姚大夫身边。
“姚大夫,上次,还有上上次,谢谢姚大夫!”
姚大夫从一堆中药里抬起眼,看向阮香云,又看了眼她手里的篮子,“是阮家的大闺女啊!有啥事啊?”
阮香云提着篮子,眼睛在屋子里环视一圈,琢磨着把菜倒在哪儿比较合适。
“姚爷爷,您之前上我家替我们姐妹看病,这是我家的一点儿心意。”
现在家家户户都穷,在他们农村里,最能拿出手的就是自家种的菜了。
当然,这些只是感谢上次姚大夫往她家跑了两趟,道谢的。
要是真拜师学艺,这点东西就拿不出手了。
姚大夫摆了摆手,“东西拿回去吧!都乡里乡亲的,大家都不容易。”
“都是一些自家种的菜,不值钱,姚爷爷我都摘了那么多,拿回去也吃不完,万一放坏了那不是浪费了吗?”
姚大夫眼睛一瞪,“知道吃不完,咋摘这么多?你一家六口人都吃不完,我一个老头子能吃那么多?”
阮香云嘿嘿一笑,“吃不完,您晒干了吃!”
说完,阮香云将篮子往筐子里一扣,把菜尽数倒进了空筐子,提着篮就跑了出去。
姚大夫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阮香云一溜烟就消失在她面前。
“这孩子!”姚大夫自认一把年纪了,腿脚没有年轻时那么灵活,追不上阮香云,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干瞪眼。
阮香云从卫生所出来,提着篮子就往自家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