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莲心故意找人去给许锦禾所住的工厂通风报信。
工厂里,许锦禾原本要睡下,门外保卫科的工作人员带了个送信的陌生人进来。
来人说许志诚在家里突然摔倒腿脚不便,让她去许家暂住的陆庭萧家四合院走一趟,有要紧的事和她说。
许锦禾将人送走后,踌躇了好久。
原本她不想去的,但想起之前那些供销社的工作人员说,是许志诚在其中牵线搭桥,她的火腿肠才能顺利上架供销社货架。
于是,许锦禾还是穿好衣服,叫起了李大个,开着工厂里刚买的货车去了许志诚所住的那间四合院。
两人抵达四合院时,许锦禾让李大个在门口等着,便独自进了敞开的大门。
她原以为是家里的佣人事先开的门。
没想到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堂厅里。
许志诚整个人倒在地上,后脑勺不知磕到什么,地上满是鲜血。
许锦禾一脸惊愕地站在门口,目光在触及满地的鲜血时,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喊却喊不出声。
她一脸的惊慌与无助,蹲下身呼唤他。
“许教授……”
许锦禾喘着粗气,始终叫不出那声“爹”。
昏黄的灯光下,许志诚的脸色苍白如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这个原本该宁静的夜晚变得异常压抑和恐怖。
许锦禾下意识颤着手摸在许志诚后脑上,拿起一看,满手的血。
她想弄清楚他伤到哪里,再次摸了摸他后脑勺下的硬物,发现竟然是一个类似三角锥的坚硬物体。
墙上九点的钟声响起,里屋的门骤然打开。
林春英的身体骤然出现在客厅里。
伴随着一声尖叫,她捂着头身体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眼中的恐惧与不解交织,让整个寂静的夜晚格外凄凉与诡异。
许锦禾下意识起身摆手否认。
“不是我,我一进来许教授就这样了。”
蓦地,外面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刚刚给许锦禾通风报信的陌生人带着几个粗壮的男子猛地冲进屋内,一脸愤慨地指向呆立在一旁的许锦禾,大声污蔑道:“就是她!她蓄意杀害了许教授!我亲眼看到的!”
林春英闻声,满脸泪痕地抬起头,目光落在许锦禾身上,眼里满是怨恨。
她颤抖着手指,哭喊道:“怎么会是你……许锦禾,你为何要如此狠心啊!”
林春英紧紧抱着满身是血的许志诚,哀嚎声在空旷的四合院内回**,凄厉而绝望,泪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染湿了她的衣襟,画面令人痛心不已。
公安大楼探视厅内。
昏黄的灯光下,铁窗后的许锦禾面容憔悴,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
陆庭萧一进门,就见她这副模样,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
他紧抿着唇,目光温柔而复杂地望着许锦禾。
许锦禾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陆庭萧,许教授他……他没事吧?”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迫切。
陆庭萧心头一紧,强忍着心痛,温柔地握住她隔着铁窗伸出的手,“没事的,锦禾,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快救你出去。”
他的眼神坚定,试图给她一丝安慰,但眼中的哀伤却难以掩饰。
陆庭萧轻轻拍着许锦禾颤抖的手背,眼神中满是疼惜。
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试图穿透许锦禾心中的阴霾,“锦禾,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每一个细节都重要。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许锦禾抽噎着,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滑落。
她努力平复情绪,开始叙述从收到消息到发现许志诚倒地的每一个瞬间,声音时而哽咽,时而颤抖。
陆庭萧全神贯注地听着,眉头紧锁,偶尔点头,眼神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似乎在拼凑着事件的碎片,寻找那隐藏在暗处的真相。
他的目光偶尔与许锦禾交汇,传递着无言的力量与信任,让许锦禾在绝望中抓住了一丝希望的稻草。
探视时间到。
许锦禾起身走时,陆庭萧还是将许教授成为植物人的消息告诉她。
许锦禾一脸平静地走进了那扇铁门。
伴随着铁门落下。
她终是在外面人看不到的地方,缓缓贴着墙滑坐在地,最后捂着脸泣不成声。
虽然她从没想过认回他们,但知道和自己流了一样血的亲人成了植物人,也许是因为她的存在,才造成这种局面,她难受得几欲窒息。
不用猜,她都知道,这肯定就是许禾苗做的。
许锦禾想起林春英看她的眼神,一如当初养父母家看她的眼神一样,认为是她害死了妹妹。
现如今。
她又害死了血缘上的父亲。
隔着一道墙,陆庭萧看着铁窗后的那扇门,缓缓转身出了探视房……
*
医院里。
许禾苗故作惊慌地冲进病房,看着病**的男人嚎啕大哭。
“娘,爹怎么会成这样了?”
许禾苗拉着林春英的手,眼泪一颗颗落在她手背上。
可林春英就像是宛若未觉般没有发觉。
秦莲心在一旁看着林春英一脸麻木的神情,便和许禾苗交换了个眼神,将门口乡下的许家夫妇放了进来。
许父许母一进门,就开始指天指地发誓。
“林教授,我听人说我家锦禾那妮子居然说我们掉包孩子,说她才是你们的孩子?”
“怎么可能?这死妮子是想做有钱人想疯了!”
“对啊,听说她和那个姓陆的小伙子看对了眼,所以肯定是姓陆那小子撒谎骗你先生的,林教授,你可千万别被他们俩骗了!”
许家夫妇你一言我一语,林春英听到陆庭萧的名字时,这才有所惊觉般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看似老实憨厚的两人。
“你们,觉得他会撒谎?”
林春英的声音沙哑得犹如沙砺碾过般。
几日的不眠不休,再加上这次重击,她全身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
这几日,她一直在排斥许锦禾是她女儿的事实。
她也想是许志诚一时被许锦禾蒙蔽。
倒眼前的两人提起陆庭萧。
林春英知道她再也逃避不了现实。
因为以陆庭萧的为人,他根本不会撒谎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