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阳带着东宫左卫来了。
在装备了李修文死皮赖脸从兵部讹来的装备之后,如今的东宫卫率可以说真是鸟枪换炮了。
来自北方草原和西域的最优良战马,经过无数次煅烧锤炼而出的横刀,鞍旁皆悬挂着强弓劲弩。
行走在队伍最前端的,是一个个身高宛若铁塔般的壮汉。
这是曾经的李修文精挑细选出来的东宫左卫前率,也是战阵冲锋时的先锋,每个战士都是每顿能吃八大海碗的壮汉,手执重达八十斤的斩马刀。
在很久之前,这支前率早已训练出了超强的配合力,冲锋时宛如黑色雷霆滚落,刀锋落处,人马剧裂。
这些成果,便是为什么曾经的李修文能把东宫给搞破产的原因。
堂堂东宫都养不起的三支军队,人数却才仅有区区三千人,可想而知,他们平日里的训练到底有多么烧钱。
而这也是为什么皇帝在千般看李修文不顺眼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将这三支卫率解散,而是整队编入了禁军。
皇帝也知道这三支卫率的含金量,舍不得解散。
若非如此,皇帝怎么可能会忽略哗变的风险,完完整整的留下这三支军队,实在是这三支军队训练的太扎实了。
沉沉黑甲如浓云蔽日,森严如山般的兵威在山道上压了下来,让李茂等人一时间连呼吸都屏住了,后背嗖嗖的直冒冷气。
“这是太子的东宫左卫?这三支卫率不是被陛下给撤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李茂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在心里喃喃自语道。
在这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的事情?
今日发生的种种,让李茂心头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太子奏请,皇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就赶来了。
此刻,又见到了原本已经被裁撤的东宫左卫。
这是……太子的权势回来了?
李茂心头乱麻麻的,像是藏了一只到处乱窜的耗子,搅得他无比烦躁。
那一日御前奏对的事情并没有大范围的传开,而李修文在拿到东宫卫率之后,也并没有把这三支本该驻扎在东宫的卫率调入东宫,而是依旧在他们原先的驻地训练,操演阵法。
故而,基本上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如果这个事传开,在此刻暗流涌动的京城里,必然会卷起不小的漩涡。
早已丧失了所有权势的太子,不但拿回了东宫卫率,还领了云麾将军事,即将率军平叛。
这对于一些人而言,可是绝对的坏消息。
“安平候,请吧,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你的生财大计!”李修文抬手,对正有些怀疑人生的李茂说道。
李茂眼角闪烁了一下,沉沉吸了口气,起身径直朝前走去。
他那圆滚滚的身影,走起路来居然十分轻松,并没有像大部分胖子一样连走路都困难,随便走两步就喘的不行。
李修文上了战马,在前后左右四率的严密拱卫下上了山。
李茂已经准备径直下山了,结果被左右卫士裹挟着强行改变了方向。
他心头的疑惑顿时更重了几分。
皇帝刚刚上山,太子这会儿又要上山。
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消息的闭塞,让李茂的内心很慌乱,也不禁生出几分担忧来。
他不是一个多么干净的人。
做不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坦坦****。
浩**的千人骑兵,行走间煞气如云,大老远的就能感觉到那骇人的气势。
别人的仪仗,那是真仪仗。
比如皇帝出行时的金吾卫,看着威武霸气,可却让人感受不到那森寒的兵威和煞气。
但李修文的卫率,主打的就是一个杀伐。
在这三支卫率成军之时,这股气势不但从未降过,反而越来越凌厉。
若非如此,李修文操练卫率这件事,大概也不至于引起朝中百官那么强烈的弹劾,那些人当时急吼吼的就差直接将谋逆的帽子扣李修文脑袋上了。
无他,实在是李修文操练的这三支卫率太凶了。
依大魏制,东宫的正常配置可是十率,总兵力高达一万至一万五千人。
李修文的三千人卫率根本一点都不犯忌讳。
但太凶了,处处以打仗为目的,那就犯忌讳了。
身为大魏地位最高的几人之一,李修文操练的卫率却处处以打仗为目的,这怎能不叫其他人多想?
这支煞气冲天的大军从宽敞的山道上蜿蜒而上,立刻便引起了无数人的警觉,有种呕吐,呕吐,惊起鸳鸯无数的既视感。
在这蒙阴山上修建庄子、别苑之人个个皆是当朝权贵。
忽然有一支杀伐之气如浓云罩顶的军队上了山,让这些山庄的主事之人怎能不紧张?
在李修文上山的时候,山间的小路上正有无数人带着各自的使命匆匆下山,一个个将腿甩出了神行太保的气势去京中寻他们的家主。
京畿之地,一旦兵马动,便意味着大事!
只不过,他们担忧的有些多余了。
东宫左卫在房氏别苑的牌坊外停了下来,卫率押着李茂和他庄子上的梁管事等人原地等候,李修文身边仅带了佘守疆、胥阳等十余人进了庄子。
李茂探头看了一眼,光洁平整的额头微微皱了皱。
李修文来房氏的庄子做什么?
听闻魏国公这些时日一直在山上小住,看样子他是来找魏国公的。
太子和魏国公……
这二人不是一直势同水火吗?
前些时日那声势浩大的废太子大朝会,可还是魏国公带头上书的。
李修文在拿到了兵权之后,欲来秋后算账,跟魏国公耀武扬威?
这位熊罴太子倒是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房仲宣似乎早就知道李修文会来,早早的已派了人在门外候着。
跟随房氏下人进了房氏的庄子,李修文在二道门见到了穿着缁衣的房仲宣的。
老头很搞笑的将胡须在下巴上绑成了一个结,不知道刚刚在干些什么。
“太子殿下驾临寒舍,老臣这个破败的宅子一下子煜煜生辉了,殿下请!”房仲宣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极为俗套的场面话,便请李修文入府。
“不着急,孤先去祭拜令孙女!”李修文拦住了房仲宣。
房仲宣怔怔看了看李修文,摇头说道:“殿下,于礼不合。”
“孤从来不讲理。”李修文摆手说道。
“烦请国公指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