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此刻也不负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他慌乱地查看孟钰的伤口,又不敢乱碰,整个人都紧张地抖着。
云驰感觉自己的脚像灌了铅一般,明明魂已经飞过去了,身体却无法前进一步。
孟钰的哭声像一只大锤,一下下砸进他心里,他的灵魂都要被碾碎了。
云驰想把孟钰抢过来安慰,可危急时刻是另外一个男人为她冲锋陷阵,她此刻就躺在他怀里。
甚至没有看过来一眼。
巨大的懊恼悔恨和心痛同时冲击着云驰,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整个人被痛苦狠狠撕扯。
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救护车来得很快,云川把孟钰打横抱起上车,季五紧随其后。
“砰。”的一声,车门紧闭,救护车扬长而去。
云驰就站在原地凝视着救护车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瘫倒在地的季甜甜缓过神来,云驰还凝视着地上那摊血出神。
季甜甜拧眉,上前摇了摇云驰的手腕,埋怨道:“真是个瘟神,害我们平白无故地招灾。”
“还好冤有主没有伤及无辜。”
云驰下垂的眼睑轻颤了一下,眼底闪过无尽的悔意:“是吗?”
“我倒宁愿希望,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是我。”
季甜甜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你说什么?”
云驰眼神冷淡:“没什么,你自己去医院吧。”
“你不陪我了吗?”季甜甜眼底闪过厉色:“你难道要去陪孟钰?”
云驰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我有自己的事,先别烦我好吗?”
“你能有什么事啊。”季甜甜穷追不舍:“孟钰没出现之前,你的生活不就是我和奶奶吗?”
“现在有机会傍上漂亮富婆了想甩掉我?没门!”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叫忘恩负义!”
云驰前进的脚步一顿,他扭头看向依依不饶的季甜甜,他的眼神如幽潭,深不见底:
“从我上班那一天开始,我挣的每一分钱都给你了,这五年应该也是一笔不小的存款吧。”
季甜甜一噎,丝毫没想到云驰会翻旧账,那些钱她花得干净,自然不能狡辩什么,只要拿出杀手锏:
“那救命之恩呢,为了让你下床走路的医药费呢,这些都不做数了?”
云驰嘴角紧抿,神色少有的认真:“医药费应该是我身上那支表的钱吧。”
“救命之恩,我从未想过抵赖。”
“你这还不叫抵赖?”季甜甜讽刺一笑:
“要是没有孟钰,我们不是要结婚的吗?”
“那你倒是说一下,你现在还想和我结婚吗?”
云驰抬眸,声线冷淡:“季甜甜,明明是你拿我换的奶奶的肾源和医药费。”
“你既然恨不得孟钰消失,那为什么还要求她救你奶奶?”
季甜甜闻言一愣,恬静的脸上闪过狰狞,在她记忆里,云驰永远沉默不反抗,即便她提出再过分的要求,他也纵容着。
她以为这就是爱,可现在看来,都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季甜甜哽咽起来:“可…可她没说让你陪睡啊,现在这样你敢说你自己没动心?”
云驰已经没有心思听她这些弯弯绕绕了,他用力扯下紧攥他袖口的季甜甜。
低头凝视季甜甜,他眼神锋利如刀,带着不容桎梏的压迫感:
“没错,我动心了。”
“我爱她,我想和她一辈子在一起。”
“你疯了!”季甜甜瞪圆双眼,眼底闪过震惊,他没想到云驰这样不理智:
“你明知道,她都结婚了。”
“她和那个男的亲密成那样,你都看到了啊,你动的哪门子心!”
“你在她心里又算得了什么!”
季甜甜的话像一把刀,插进他本就不堪一击的心脏里。
揉搓,旋转,疼得他无以复加。
他眼底闪过难堪,片刻后又被坦然取代:
“消遣也好,玩物也罢,只要她不赶我走怎么都行。”
“最危险的时候,我没护在她身前。”
“我没能保护她,现在更没脸去见她。”
云驰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迷茫和悔恨,这些情绪在他身体里爆炸,他感觉自己马上要疯掉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后悔护着我了?”季甜甜讽刺开口,一脸讥讽地瞪着他。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反驳的话,若是危急时刻他撇下自己的救命恩人,那还算人吗?
这道题,好像怎么解都不对。
云驰再抬眸,猩红的眼底满是疲倦,他沙哑开口:“我不后悔护你,我只是恨我自己而已。”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谁都没有能力预判未来。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朝村外走去,身后的季甜甜再也没有阻拦。
云驰拨着季五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接听。
他拧眉,按照时间来算,此刻早该到医院了。
云驰不知道该去哪,季五始终联系不上。
最终没办法,他只能打了车,在海市的医院里一家一家找。
同一时间,急诊抢救室外的长廊里,季五一脸为难地看向云川:
“川哥,他可是云驰云大总裁,我一直不接电话不太好吧?”
“况且…况且他是孟总的丈夫,孟总醒来的第一眼肯定想看到他。”
季五企图劝说云川,谁知平时最体面顾大局的人讽刺一笑:
“丈夫?他也配?”
“是安慰完那个渔家女后才想起的孟总吗?”
云川此刻眼神冷若冰霜,微眯着的眼带着一丝漠然:
“去调动一架私人飞机,手术结束后我们就走。”
“在那之前,你不许接任何电话。”
季五迫于云川的**威,在联系好飞机后关掉了手机,虽然他也怕传说中的云氏前总裁,但相比于潜在的危险。
眼前的威胁更能让人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