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忧斩杀鞑子金甲的消息很快传开。
校场上,人人都是惊讶得张大了嘴,不敢相信。
连史一刀和王金龙这样的猛将都被鞑子金甲轻松打败,这个火头兵竟然能够斩杀鞑子金甲,开玩笑的吧?
苏无忧提着鞑子首级大踏步走了进来,将脑袋往地上重重一扔,屈身行礼道:“禀小王爷,末将幸不辱命,成功斩杀了这鞑子。”
众人赶紧围了上来,都要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鞑子首级。
仔细瞧了瞧其面貌与发型,估计不会错。只是这脑袋血渍呼啦的,叫人看得直犯恶心。
小王爷心里有一惊,不过并没表现出来害怕,而是激动地喊道:“好,好啊!传令,丁字五号营营头儿梁大有鱼肉百姓,扰乱军心,依法当斩!
火头兵苏无忧,斩杀鞑子金甲有功,擢升为军需营营头儿,领百户衔,另赏金千两,白面五百斤,良马三百匹!”
“多谢小王爷!”
没想到啊,搏一搏,单车真能变摩托。
苏无忧本只是一个小小火头兵,现在竟一跃直接成了营头儿,而且还有那么多的赏赐之物。
要知道,在大盛军中,想要升官那可太难了。
不仅要会来事儿,懂得四处打点,还得要背后有靠山才行。
就说梁大有这个营头儿,也是他苦心经营二十余年才终于当上了的。像苏无忧这样的火箭似的升职速度,实在难得一见。
但话又说回来,苏无忧斩杀的可是鞑子金甲,而且还变相救了小王爷的命。
要是这功劳是其它有根基的人立下的,获得的赏赐恐怕比苏无忧要多得多。
二道坎的官兵得知这个消息,都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鞑子金甲竟然也会死?喜的是鞑子头儿一死,鞑子很有可能会退兵,那他们就不用被杀了。
只是前来救援的将军们似乎不是很高兴。
风头都被这个小小火头兵出了,他们一点儿功劳没捞着,而且凤鸣关和靖安关还损失了两员大将。
姓武的将军上前禀道:“小王爷,鞑子金甲虽死,可剩下的鞑子还在寨外徘徊。依末将愚见,这伙鞑子等攻城器械一到,肯定要猛冲进来,不可不防啊。”
有人附和道:“言之有理。最好的办法便是趁鞑子现在群龙无首,打他个出其不意,叫他们不敢在此逗留。”
鲁贯道:“小王爷,他们说的有道理。咱们虽有些地形优势,可万一鞑子真的不要命地冲击,我们也必定会死伤惨重。”
小王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谁愿领兵出击,痛击鞑子?”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没人敢应。
小王爷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悦:“难道我大盛将士竟这般胆小?”
这是一个声音说道:“禀小王爷,鞑子凶残,不可轻易战胜。要想击退鞑子,为今之计,只有派这位苏兄弟带兵出战,方能成功。”
苏无忧狠狠地瞪了那人两眼。
主动带兵去袭击鞑子铁骑,疯了?
这些兵什么鸟样他又不是不知道,真要去和鞑子骑兵动手,那还不是白白送命。
别说苏无忧只是耍诈偷袭才杀了鞑子金甲,就算他真的武艺超群,可一旦置身人群混战中,又哪里来三头六臂去招架?
这特么是给他设套儿啊。
对方说的有几分歪理,他也不好直接说拒绝,于是拱手道:“小王爷,为朝廷尽忠,末将死不足惜。虽然刚才与那金甲鞑子缠斗时受了点儿小伤,但都不要紧。末将请命带兵出击敌军!但是——”
话头一转,复又说道:“末将一人势单力薄,唯恐有失。若能派陈将军与杨将军随我同行,则大事可成!”
那两人闻言脸色一变。
让苏无忧带兵主动出击其实就是想借鞑子的刀除掉他,没想到这小子竟想把他们拉上垫背。
其实眼下战局他们这些常年和鞑子打交道的心里都有数。鞑子一路追击而来,必不能持久。
只要他们坚守住,这群鞑子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动离去。而且眼下金甲鞑子也死了,敌军群龙无首,更没法久持。
如果主动出击和鞑子正面硬碰硬,反倒正中敌人下怀。
只可惜这个苏无忧没上套。
这两人自然不愿出战,又说道:“小王爷,苏兄弟既然受了伤,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下将养为好。末将瞧今日天色或有变化,不如我等再坚守一会儿,若天公降下大雪,这伙鞑子定会离去。”
小王爷听后叹了口气:“那便如此吧。”
于是,众人据寨坚守。
期间,鞑子两次试图冲击寨门,均被弩箭射退。
捱到天色昏暗,虽然没有降下大雪,但这伙鞑子却也趁着夜色悄然撤退。
当然,大盛军是不敢追的,反正追上也打不过。
这是头一次面对鞑子打了胜仗,除了那两个主动送死的,一个人没死,而且还斩杀了一名鞑子金甲,当真可喜可贺。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二道坎。
苏无忧出得营来,便见门口聚满了人,都是来看他的。
一声声欢呼传来,甚至有人将过年放的鞭炮都提前拿出来放了,热闹非凡。
二道坎处地偏僻贫瘠,这里的居民更穷。不论是军还是民,很多人身上衣服都是补丁叠补丁,脸上也满是菜色,一看就营养不良。
但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为苏无忧欢呼。
有个老者走上前来,紧紧握着苏无忧的手,泣不成声。
搞得苏无忧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又有两个干瘦的年轻女子上来,整了一朵大红花给苏无忧戴上,请他上马,要让他在这二道坎街市走上一走,给众人好好瞧瞧。
苏无忧坐在马上,听着耳边不断的欢呼喝彩,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得意。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那眼神感觉好像不是在崇敬英雄,更像是在看动物园的猴子杂耍。
这叫苏无忧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沿着街市走了几趟,苏无忧正欲下马,谁知不远处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
接着一队百姓挑着猪羊酒米,径直往苏无忧走来。
众人都有些疑惑,苏无忧也派跟前一个男子帮忙上前询问。
不一会儿,那男子笑着跑回来,说道:“苏大人,那队百姓是鸡公岭关隘赵家庄的。九月初赵家庄被鞑子洗劫,他们逃难逃到我们这里来。今日苏大人你杀的那个鞑子,正是当日洗劫赵家庄的鞑子头儿。他们是来谢恩的。”
苏无忧‘哦’了一声,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还给他们报了仇。
但仔细想来,这实在太正常了,鞑子来犯,最为受苦的便是边境的军民。哪户人家又和鞑子没点儿仇怨呢?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饰,神情变得严肃和蔼。
很快,那伙儿百姓便敲锣打鼓来到了苏无忧跟前。见到苏无忧身佩红花骑着高头大马,立时跪下冲他不住磕头。
一个个口中哭着感谢连连,一口一个恩人。
好几个妇人甚至脑门子都磕出印子来了。
苏无忧心下不忍,翻身下马,赶紧扶起她们。
“使不得,使不得。诸位快快请起!”
为首的老汉激动道:“恩人在上,九月十八,鞑子来犯。老汉两个儿子无辜枉死,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能活!今日得知恩公手刃鞑子,为我等报仇,真是大快人心!特备些许薄礼,还望恩公收下!”
老汉说的感情真挚,一看就是发自肺腑。这番凄惨遭遇也让众人听得落了泪。
苏无忧看了看礼单,又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肥猪和羊,大为感动。
这份礼物,在如今这个世道,在二道坎这样的地方,怎一个‘贵重’了得。
这还是苏无忧穿越过来后第一次见到猪和羊。
他知道这些人的日子都不好过,说不定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不愿收下。可架不住对方一个劲地磕头,最后也只好答应。
谁料那老汉还不罢休,又拉着苏无忧的手说道:“恩人,这是我两个儿媳妇儿,去年才同我儿成亲,谁料现在都成了寡妇。大人杀了鞑子替我们报了仇,她们愿意服侍大人,以报大恩!”
苏无忧一愣。
这是什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