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和王濛等人的泰然自若相比,这人要显得更加紧张,穿着一件泛黄了的不知道是哪个厂的厂服,正蹲在窗弦的下面偷听着王濛等人的对话,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往下落。
从楼上的视角看下去,刚好可以看到王濛几人,听到吉里木和王汉说要翻窗进到楼里的对话后,他明显心跳加速更加地紧张了,猫着个腰,略微匍匐着从二楼的地板爬到门边去,轻手轻脚地,生怕地板发出一丝响动。
此时的楼下,王汉还没有朝破损的窗户走去,而是还在和王濛、吉里木说着那不有现成的门的话,而二楼的男子此时已经从楼梯上悄悄地摸了下来,然后绕到了另一扇门后的一个窗子旁边,破损的窗子和这个窗子刚好构成一条斜线,从王汉所在的破损的窗子的那头,可以看到这边这个窗子的一个角。
男子蹑手蹑脚地打开窗子的卡扣,然后把窗户往外推出去,并且尽量不让窗户发出声响,此时王汉已经走到了破损的窗户跟前,不过王汉这时还没有朝屋子里面看,而是面朝向王濛和吉里木这边,正和两人说这话,王濛则是喊王汉小心这点,吉里木此时也准备朝破损的窗户走去,以便和王汉进屋内一探究竟。
如果王汉此时朝屋子内看一眼的话,就刚好可以透过斜线看到男子。而男子此时正好把窗户推开,准备翻越过去,王汉此时也是两手撑在了窗弦上,准备翻越破损的窗户,可能是王汉年轻力壮的缘故,很快就摆好了翻越的预备动作,为了能够更清楚地看见屋子内的情况,确保能够更稳地翻进屋子里去,此时王汉也把脸转了过来,一只脚已经踩到了窗弦上,然后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李大!!”王汉的表情瞬间从刚才和王濛、吉里木两人嬉笑的样子变成了震惊和惊呼!
可能是年龄的缘故,也可能是平时缺乏锻炼的缘故,李大一只脚刚准备踩上窗弦,就被王汉从被背后的这一声叫喊吓了一跳,脚一滑,下巴重重地磕在了窗台上,不过也顾不上这么多,李大赶紧起身准备再次翻越窗户。
听到王汉的这一声大喊,王濛和吉里木也是一瞬间瞳孔睁大,吉里木也是一个闪身准备向王汉冲去,王汉则是用力向甩手急切地说道,“那边那边,快去那边窗户,他要从那边跑出去!”
吉里木听到王汉这么喊,则是飞速地跑向房子的另一边。
李大听到王汉朝着吉里木的叫喊,知道了吉里木准备从另一侧包抄自己,加上自己这略显臃肿的身材一下还是很难翻越过去窗台,就算翻越过去了也很可能来不及逃跑而是会被赶来的吉里木逮个正着,于是李大便放弃了翻越窗户,而是闪身回到了屋子里面,一下就消失在了王汉的视线内。
看到李大没有翻越窗户,王汉也是一个起跃进入到了屋子里面,然后绕过屋子里的家具,跑到了刚才李大想翻越的窗户前,窗户已经被打开了,此时刚好吉里木从屋外绕过来也跑到了窗台的外侧面,王汉和吉里木一里一外刚好遇上。
“还在屋内!”王汉也是顾不上那么多,给吉里木甩下一句话然后就往刚才李大消失的方向跟去。
殊不知,新疆人民的屋子都是联通结构的,也就是屋子内部其实是像一个环一样,不同的结构之间其实是可以互通在一起的,而且屋子的另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屋子里面的门很多,这些门开开关关其实刚好又构成了联通和关闭这些连接的开关。王汉推开一扇门,只见里面是一个房间,再推开里面又是一个小卧室一样的空间。
而此时的李大,已经从房间里面绕了一圈来到了王汉刚才翻越进来的破损的窗户跟前,李大朝后看了一眼确定王汉还没有跟上来之后,就准备从破损的窗户翻出去逃走。
李大的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来。
由于王汉还在屋子内探索,吉里木则是守在另一边的窗口,此时就只剩一瘸一拐的王濛守在院子里。
李大一个翻越从窗户上跳了下来,跳到了走廊上,由于走廊有栅栏挡着,李大只好绕到前面从上了锁的正门前的台阶跑下去,然后才能从院子里跑出去。
王濛看到李大从屋内翻了出来,也是赶忙疾呼支援,“喂!!李大!!站住!!快来人,李大在这边!!”
吉里木听到王濛的叫喊声,立马就从屋子的另一侧边冲了过来,不过速度还是慢了李大一步,李大已经冲到了台阶上准备下台阶,略显肥胖的身材在地板上踩出了咚咚咚的响声。
“李大!!”王濛扶着板凳站在院门前,冲着李大大声地喊道。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没有注意到王濛,还是被王濛的叫喊声吸引了注意,李大正准备下台阶的时候,抬头看了王濛一眼。
这一眼不看不要紧,李大这一抬头,导致他直接就没注意到台阶上横放着的水泵,圆柱形的水泵金属表面光滑,加上李大下脚的力度又大,李大脚底一打滑,直接双脚起飞下半身向前冲去,上半身则是因为惯性的缘故向后仰倒过去,王濛眼睁睁地看着李大略显臃肿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然后好巧不巧,李大的后脑勺不偏不倚地,正好撞在了水泵的金属外壳上,只听很沉闷的咚的一声,李大整个人半个身体躺倒在台阶上,没了声响。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王濛,被吓得用双手捂紧了嘴巴。
吉里木则是刚好看到了李大脑袋磕在水泵上的那一幕,吉里木也是被震惊得高高地举起了双手。
彼时还在屋子内探索的王汉,在听到王濛的叫喊声后,也是顾不上那么多,原路折返回到了破损的窗子口,然后翻回到了屋外,等到王汉跑到台阶前的时候,就只看到了躺倒的李大,捂紧嘴巴的王濛,以及高举双手的吉里木。
三人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大约过去了十几秒,王濛则是感觉这十几秒像是几分钟一样漫长,就好像空气都凝固了一样,周围只剩下不知名的鸟儿的鸣叫声。
等三人缓过神来,王濛率先发了话,“还愣着干嘛!赶紧打120!”吉里木和王汉也才反应过来。
因为王汉在部队待过有一定的医护知识,所以王汉上前去确认李大的状况,吉里木则是在院子里打了120。
王汉检查了一下李大的后脑勺,然后翻开李大的眼皮确认了一下李大只是暂时性的昏迷,但是有没有伤到颅内,这就不好说了,但至少现在看来没有什么外伤。
众人看着李大昏厥的样子,内心是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好在120来得很迅速,护士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李大抬上了担架然后运上了救护车,王汉跟随着上了救护车,然后考虑到王濛也受伤了的原因,王汉喊王濛也一起上救护车,王濛则是说不用,自己留下来先和吉里木收尾了再说,待会再去卫生所和王汉汇合。王汉便随着救护车先走了一步。
因为救护车的到来,李大家的院子外也是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那个修房子的老乡也在其中,和旁边的村民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
救护车驶去后,王濛和吉里木则是吆喝着围观的村民散了,村民们看了一会热闹后,然后就逐渐散开了。
王濛和吉里木则是回到了院里,王濛环顾了一周屋子,第一次来还是多漂亮的屋子,现在一下子就变得如此残破不堪,而且谁能想到一个房子里居然导致这么多人受了伤,实在是造孽,“这事给闹得。”王濛叹了口气说道。
王濛和吉里木赶到了卫生所,王汉已经在卫生所的病房外候着了,看到王濛和吉里木赶到,王汉起身走向了两人,王濛便问王汉李大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医生已经在里面检查了,但是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可能还要等一下。”没有办法,众人也只好等在外面。
吉里木从护士那儿要来了碘伏,给到王濛,王濛也趁着等待的时间清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好在伤口伤得不是很深,现在已经没有血再往外渗了,但是可能是因为擦破了皮的缘故,走起路来还是会有一丝丝拉扯的疼痛感,所以王濛走路的时候,一只脚还是得轻轻地踩,走路姿势看上去有点像是崴着脚了一样。
“你说这个李大,全镇的人都在找他,结果他还真就和你俩说的一样,还真就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等待的功夫,王汉吐槽起了李大,“他躲在自己屋子里也就算了,结果还把自己给弄伤了,你说这是个什么事,也是活久见了。”
“李大也是够能忍的,那群小混混又是打又是砸的,李大愣是可以在屋子里面不吭声,而且还不被发现。”吉里木说道。
“诶你说如果他一直躲在楼上的话,怎么他看到那群小年轻来的时候不跑,非要等到只有我们在的时候跑呢?”王汉疑惑地问道。
“可能是他听到了你说你逮到他要收拾他吧。”王濛说道。
“那怎么可能,收拾他也要在合法的范围内收拾他呀,难不成我还能给他,咔——动私刑不成。”说着王汉还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可能是看到你要翻进去的缘故吧,我猜测。”吉里木在一旁分析道,“因为我看那群小混混,虽然有打砸的痕迹,但是没有看到有出入的痕迹,包括窗台、大门等等。”
“你怎么知道?”王汉好奇地问道。
“你忘了这几天风沙灰尘大,我看屋子内外都有一层灰尘,如果有进入的痕迹的话,一定有一块会被擦拭干净了,就算被新的灰尘覆盖,灰尘的厚度不一样也一定会有很明显的差别的。”吉里木说道。
此时王汉也回想起自己刚翻进窗户内的时候,里面的家具都是布满了灰尘的,然后窗台上也都是被灰尘覆盖,而且没有明显的分层,“高!不得不说你看得真仔细,我一个老兵都没有发现这一点。”王汉夸赞道。
“我就说吧,你还要向人家吉里木学学呢!”王濛在一旁吐槽道王汉。
“诶,我也不是侦察兵的嘛。”王汉说道。
“不是侦察兵就不用察言观色啦,那战场上的动向瞬息万变,稍不注意就可能扭转局势。你看李大,要不是被那个水泵绊倒,说不定现在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王濛说道。
王濛说的确实没错,如果李大不摔倒的话,单靠王濛一个人在门口守着,肯定是拦不住李大的,更何况王濛的膝盖还受伤了。
“唉,那倒也是。现在可算是逮着李大了。这李大也真是,伤了王厂长、刘律师、克里钦老镇长、你,现在好,把自己给伤了。”王汉说道。
“那能怎么办呢,这谁也怪不了啊。只希望李大早点醒过来早点康复吧,我们还等着问他很多事情呢,明天还要去院部做汇报呢。”王濛叹了口气说道。
说到去院部做汇报,吉里木则是说需不需要自己也陪同王濛一起去,两个人一起去的话可能还能相互补充一下,毕竟王濛和吉里木都是这个案子的承办人之一。
王濛则是说她考虑一下,主要是不知道现在李大的情况怎么样,如果还好的话,吉里木一起过去倒还好,如果情况不妙的话,那吉里木一起过去不就是去找骂嘛,毕竟李大昏迷这件事自己还没有向李显明汇报。
吉里木则是说没事,要去就一块去,要骂也一块骂,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庭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所谓其他的。
王汉在一旁也是赞同地点点头。
众人正说着,阿米娜和阿尔沁也到了卫生所里,一看到王濛,阿米娜就急切地问王濛是不是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