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老吴骑着一辆拉货的三轮摩托车来到了院上,车上还拉了一个白色的塑料桶,就是那种用来装油装奶的,看上去里面装的像是牛奶。
老吴看到王濛等人都在办公室里,便在窗户外喊了王濛等人一句。王濛等人也是欣喜,便跑出去迎接老吴,还问他怎么过来了。
老吴则是费力地从车上把那个塑料桶搬下来,然后放到了王濛等人的跟前,里面白色的**在塑料桶内一晃一晃的,众人都好奇里面的是什么。
老吴则是咧着嘴哈哈哈的大笑,说这里面是马奶,马场里的母马产了仔,奶喝不完,所以送过来给大家尝尝,老吴还说马奶好,喝了可以强身健体,平常市场上卖的话都要卖到20块钱一斤。“这里一桶就十斤呢。”老吴说道。
王濛便说价格这么好的话为什么不拿去卖了。老吴则是说他是专门过来送给众人的,主要是感谢院里给小吴介绍了一个好工作,现在小吴已经通过了县里马术协会的试用期考核,现在已经被正式聘用了,作为马术协会的教练,专门负责驯马和教学,每个月的工资不少钱了。
众人都说这是好事,这样小吴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老吴咧着嘴笑着,完全没有以前的那种暴脾气了,话语间满是对小吴的宠爱,当然,老吴来主要还是为了感谢王濛大家,给小吴介绍了一个好工作,说着便要把马奶搬进院楼里。
王濛等人也是被老吴这热情劲给整不好意思了,连忙说着不用不用。老吴则是非要把马奶搬进去,还说着必须要的话。两边就你来我往地相互推搡着。
“你们如果也要倔那我今天我就在这不走了。”看到众人一个劲地客气,老吴也是发起了脾气。
“哎呀吴叔,不是我们不愿意收,我们是不能收,我们有规定。”王濛说道。
“什么规定不规定的,我又不是给你们送金元宝,我送你们点奶怎么了,你们就不是人就不要吃饭了?”老吴凶着说道,“唉拿着拿着。”说着又准备把桶子往里搬。
“唉不用不用,吴叔。”王濛一边说道一边阻止老吴。
“你们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啊。”老吴说道。
见老吴这么说,王濛也只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吴叔你看这样,这个就算我们买的好不好,这一斤二十,十斤就是两百……”
不过还没等王濛说完,老吴打断了王濛,“哎呀什么买不买的,我给你们送奶我还能收你们的钱不成,那我成什么人了我。”然后说着就又要把桶子往里面搬。
王濛看到老吴这么执着,便赶快让阿尔沁去里面自己的包里拿二百块钱出来,然后边拦着老吴,“吴叔,您不收钱的话我们可不敢要啊。”
“哎呀不用不用,收什么钱,你们帮这么大的忙。”老吴说道,然后继续使劲,王濛和王汉则是抵着不让吴叔进来,“阿尔沁快拿钱过来!”王濛朝院楼里喊了一句。
此时阿尔沁和吉里木一起跑了出来,吉里木拿着二百块钱,老吴看到吉里木拿着钱出来,生怕又会和大家拉拉扯扯的,便赶忙放下塑料桶,“哎呀不用给钱,给啥钱,奶你们留着,我走了。”然后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便骑上了三轮车,发动车子一溜烟就跑了,丝毫不给众人塞钱的机会。
众人看着老吴这迅捷的动作,想抓住老吴都来不及,王濛手里攥着吉里木刚递过来的二百块钱,可此时老吴已经骑上车跑了,“那我给小吴发个红包!祝贺他找到工作!”王濛说道。
“不用!”隔着老远老吴说道。
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大桶马奶,也是哭笑不得。
“可以啊你小子,你给小吴介绍的工作?”王汉用胳膊肘顶了顶阿尔沁。
“就是刚好那边有同学,就推荐过去了。”阿尔沁说道。
“好样的。”王汉说道。
王濛也是对阿尔沁笑了笑。
“不过还别说啊,这马奶可真是好东西,我从当兵开始这么久到现在,就只喝过一次,那味道和牛奶、羊奶都不一样。”王汉说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吉里木也是笑着说道。
“这我怎么形容。诶,你们作为土著你俩肯定喝过呀,你俩最有发言权啊。”王汉对吉里木和阿尔沁说道。吉利木则是说他当然喝过,阿尔沁也是说他小时候喝过。“那看来就只有咱们王大庭长没有喝过了,哈哈!”王汉嘲笑王濛道,“王大庭长要多补补。”
王濛则是白了王汉一眼,“就你见世面多。”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大桶奶怎么办?”王汉说道。
“搬到食堂去给大伙分分喝呗。”王濛说道,说着众人便往院楼里走,看到众人回去,王汉也准备跟着回去,“诶,你干嘛,你不把它搬进去?”王濛拦住了王汉。
“啊?我搬啊?”王汉说道。
“那可不,谁让你见世面多呢。”王濛说道,王汉也是没了脾气,只能乖乖地把桶子往食堂搬去。
“待会给小吴发个小红包,祝贺他成功上岸。”王濛给阿尔沁说道,然后便把二百块钱给了阿尔沁,阿尔沁则是应了一声好。
等到下午的时候,邮政快递说有一封从上海来的信件要请王濛签收,阿尔沁拿给了王濛,王濛则是好奇,上海来的会是什么信件,王濛刚开始还以为会不会是上海一中院的什么材料,但是上面的寄件地址王濛并不熟悉,王濛拆开之后,原来是林教授的助理邮寄过来的专家意见,效率也是快。
王濛让阿尔沁扫描复印了一份,然后给了一份复印件给吉里木。
“……”吉里木快速地读着,也听不清吉里木在念些什么,“……综合上述……”等念到结论的时候,吉里木吐字也变清晰了,“考虑气候干旱导致石榴所需外部水分不足引起的石榴果实开裂。”然后后面还附了一些气象数据分析图和当时在现场时候林教授的助手拍的一些照片。
“林教授这结论出得可真好啊!”吉里木说道,“这样保险公司理赔就有依据了呀。”
“那可不好说,保险公司理赔的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王濛说道。
“那倒是,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是吧。”吉里木说道。
“那倒是。”王濛回答道,然后便又把扫描件发了一份给李显明,告诉李显明已经收到林教授的专家意见了,李显明回了个收到,他说会去和陶指挥沟通一下。
吉里木则是问王濛需不需要给张经理那边也送过去一份,王濛说没问题,让阿尔沁去送就行了,于是阿尔沁便又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李显明打过来了电话,先是说报告已经发给陶指挥了,陶指挥那边会去和保险公司沟通一下,等到有消息了会联系过来,然后又提醒王濛,因为案子已经快到审限了,鉴定意见那边也还是尽快催一下,现在就等着这个鉴定意见和专家意见来下结论了。王濛便回答说她待会去问一下鉴定所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李显明还给王濛说,另外还是要做好庭审的准备,如果说保险理赔下不来,就损失赔偿方案和承包户们无法达成一致意见的话,那可能还是只能依法裁判,那到时候涉及到责任分配问题就要考虑好,以免到时候出现岔子,最坏的打算还是要做好的。
听到李显明这么说,王濛的神经一下子也就紧崩了起来,刚才还是坐着的,立马就站起了身来,然后走到了窗台前。吉里木看到王濛这异样的举动,也是看了王濛一眼。
“所以怎么样来分摊责任以及计算损失,我们自己要先有一个数,一旦情势不对的话,这样才有一个兜底保障。另外,化肥厂那边最好也和他们沟通一下,看他们愿不愿意就这个事情进行调解,如果说最终能够调解解决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李显明说道,“当然,还是那句话,万事都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李显明这里说的调解的意思倒不是说在明确化肥厂要担责的情况下和化肥厂谈条件、谈赔偿,而是指虽然责任划分还没有出来或者化肥厂责任不多的情况下,仍然可以和化肥厂商量,看化肥厂那边愿不愿意适当地给一点补偿,或者基于人道关怀承担一些责任外的补偿,从而把这个事情给解决。
王濛也是立马站定然后说了一声是。
“另外关于李大的事情,县上已经落实好了李大的户籍信息问题,这段时间县上可能会专门派人过去给李大进行信息采集,这个你跟一下就行。”李显明说道。
“最后还有一个事情。”李显明又补充道,“考虑到再过不久就是棉花和石榴采收的时间了,上海援疆指挥部,也就是陶指挥那边,现在正在策划准备举办下一期‘文化润疆’活动,中间可能会涉及到和院部的合作,目前来看,院部已经初步同意了上海援指的活动策划方案,但是涉及到一些具体的活动策划和安排,还没有出来,因为可能会涉及到在各个乡镇开设活动分会场,然后荒地镇也是其中之一,所以咱们镇上法庭可以怎样来配合活动的执行,你也可以提提想法和建议,当然,主要还是援指那边在策划和安排,我们提供一些建议就行,到时候一起配合援指把活动办好。当然,陶指挥那边应该会派人和你联系,你到时候对接一下。”
“行,没问题。”王濛回答道。
看来,下一期活动的事情援指那边已经算是敲定了,这下庭上又有得忙的了。
挂去了李显明的电话,王濛则是显得忧心忡忡。
吉里木看出了王濛表情上的不对,便问王濛是什么事情。王濛便把刚才李显明说的几个事情都给吉里木说了一遍。
“那意思还是得请王厂长他们花钱来摆平嘛,这王厂长能同意吗?”吉里木说道,“如果说厂商没有什么责任的话。”
吉里木的担忧倒也没有什么不对,换做是谁的话,假设自己没有任何责任的话,何必要再额外承担一些不属于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呢。
“这个谁说得准啊,是我的话我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王濛说道,“不过也只能和王厂长聊一下,看看厂里是什么想法。也只有试试了。”
“还有啊,万一保险不愿意赔的话,那我们怎么来分配责任呢?总不可能认定为自然灾害吧,那这样的话承包户们不得炸锅了啊。”吉里木又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如果说和化肥厂没有什么关系,化肥厂也不愿意掏钱解决部分果农的损失的话,保险公司也不想认定为自然损害进行理赔,那责任划分上还真就只能归结为承包户们自己的管理失当了,这样的话果农的损失可能会无人承担,到时候可能又会变成政府兜底的事情。
王濛也是头疼得不得了,目前王濛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给吉里木说先按这样办吧。
说完吉里木便下来研究不同情况下的责任分配问题了。王濛则是准备去园区里找一趟王厂长,看看和王厂长谈一谈。
正当王濛准备出门之际,陆雨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王濛一看来电显示是陆雨,也是连忙接起陆雨的电话,此时王濛的心都在怦怦地跳着,感觉就像考完试等待放榜的那种紧张的心情一样,心脏像被提到了嗓子眼是形容的一点儿也不过分。
“喂?诶,陆雨啊?”王濛感觉自己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了。
电话那头的陆雨则是过了许久才传过来声音,“王濛,听得见吗?”
王濛便赶忙说听得见,但是电话那头的陆雨还是没有回应,感觉像是陆雨那边信号不好,“是不是鉴定结果出来了啊?”王濛也顾不上陆雨听不听得见,着急忙慌地问道,“喂?陆雨?”
听到王濛说鉴定结果这几个字,吉里木也是应激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王濛的旁边。
不过电话那头的陆雨好像断线了,“这个陆雨也是,信号怎么这么不好。”王濛抱怨道,说着便又回拨过去给陆雨,自己则是急得原地踱步。
等到陆雨接通,陆雨才说刚才自己刚好进电梯了。王濛便赶忙问她是不是鉴定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刚才才出来。”陆雨说道。
“是什么结果,你快说!”王濛催促道。
“唉,你们不是不能说的嘛!”陆雨说道。
王濛全然忘了鉴定意见只能当着当事人的面当场当庭拆开,被陆雨这么一提醒,王濛才发现自己上头了。
“哎呀,真是急死个人了,你说你,打个电话过来又不能说结果,你这不吊人胃口吗!”王濛埋怨道,说着还跺了跺脚。
听到王濛着急了,陆雨也是乐了,“啊呀,你还急了呀!让你之前催我催得那么急。”陆雨大笑道。
“啊呀!”王濛气得那叫一个不行。
“行了行了。”陆雨说道,“报告已经由所上邮寄回给你了,到时候你收到了就知道了,电话里我可不敢给你说,你们的规定这么严格。”陆雨说道。
“你……”不过王濛还是不愿意放弃,不过也不好再怎么打听,所以只能听着陆雨戏耍着自己又没有任何办法。
“那你实验过程怎么样?这总能说吧!”王濛问道。
“这当然能说了,只能说不怎么样。”陆雨回答道。
“不怎么样?”王濛内心突然一紧,心想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的对照组太多了,做起来太麻烦了。”陆雨回答道。
王濛还想多问点,但是陆雨则是说她只能说这么多了,剩下的她去看报告就好了,快的话可能几天就收到了。王濛便也没有办法。
挂去了陆雨的电话后,王濛的内心是更加煎熬了,陆雨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和化肥厂有关还是没有关呢?王濛感觉头更痛了。
吉里木则是说王濛是不是觉得不管和化肥厂有关系还是没关系都觉得不好办,听了吉里木的说法,王濛好像才意识过来。好像确实是,其实刚才陆雨说不怎么样的那一刻,王濛内心其实既没有期待和化肥厂有关系,也没有期待和化肥厂没关系,在王濛看来,是既不想看到化肥厂来担责,也不想看到化肥厂不担责而有承包户自己吃了哑巴亏。
“唉。”王濛叹了一口气。
吉里木则是说王濛有这样的想法那也一件好事,反正大家都没法干预鉴定的结果,那不如顺其自然就好了。再说,如果王厂长那边好做工作的话,其实和化肥厂有没有关系,都不无关紧要,厂里有这份心,愿意多承担一点责任就多承担一点,不愿意承担,就按李显明说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了,那也没有办法,至于保险公司理赔的事情,再去争取争取嘛。
王濛被吉里木这么一说,也明白了过来,看来还真得去找一趟王厂长说说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