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颂宁放下勺子，歪头看向萧靖川。
“你什么时候回边城？”
萧靖川道：“最晚明天晚上出发。”
“这么快？”
慕颂宁瞪大眼睛，“可是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怎么能长途跋涉？是边城出了什么事吗？”
萧靖川眉心微微蹙起，道：“是，军中现在都在传我中了毒，即将命不久矣，军中将士听闻消息，有些慌神。恰巧这个时候，西容国带兵进犯，连着吃了两场败仗，军心不稳，若不赶紧回去，边城恐怕就要守不住了。”
“可……你身上所中之毒，你确定，日夜兼程的赶路，真能活着回到边城吗？若不解毒，这样去了，能有什么作用呢？”
慕颂宁用力捏着萧靖川的手心，想看到预知画面。
但眼前没有预知画面，只有萧靖川的脸。
她从萧靖川手心中抽出自己的手，又重新握上。
还是没有看到什么预知画面。
萧靖川知道慕颂宁此举的目的，任由着慕颂宁抓住他的手，又松开他的手。
一遍、两遍、三遍……
直到看到慕颂宁愈发焦躁的眼神，才又重新握住慕颂宁的手不松开。
“你在看预知画面吗？没有看到吗？”
“嗯……”
慕颂宁丧气地垂头，“什么都没有。”
萧靖川道：“或许是因为我不会遇见什么危险，所以你才没有看见预知画面呢？”
“……”
慕颂宁眨眨眼睛。
她也想如此想。
可萧靖川即将面对的事情，有多凶险，她却是一清二楚。
随时会发作的剧毒，变幻莫测的战场局势，不管是哪一项，都是九死一生。
又怎么能那么顺利？
“华神医和董大夫怎么说？”慕颂宁又问道，“他们对解毒之事，有头绪吗？”
萧靖川回答：“他们会和我一起动身去边城。”
“也就是说，还没有头绪……”
慕颂宁得出结论。
“……”
萧靖川无奈轻叹一口气。
慕颂宁太聪明，只一句话，就抓住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还有时间，会找到办法。”萧靖川道。
慕颂宁忽然道：“你能不能晚两日再走？或许，可以找北夏的巫医试试。中毒之事在战场传开了，很快也会传到盛京，现在瞒着和不瞒着，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萧靖川摇头，“不行，还有一件事情，更为紧急，不得不去处理。”
“什么事？”慕颂宁问道。
萧靖川回答：“和平远侯有关。”
慕颂宁脑子“嗡”的一下。
平远侯在军器监当值。
战场之事，能和平远侯扯上关系的，定然是武器。
“武器出问题了？”
“嗯。有人发现，有一大批刀不合格，所用的铁杂质过多，导致刀身很脆，很容易被折断。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批弓箭箭头，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很快，此事便会被传回盛京，你爹定然会因此事获罪。”
慕颂宁道：“这事肯定和我爹无关，他脑子直，但也最正直，不会做出以次充好，贪污受贿之事。”
萧靖川握着慕颂宁的手，更紧了几分，“我会处理好此事，查出真相。”
慕颂宁拧着眉头。
“王爷，我觉得此事和你中毒之事，说不定是同一人所为。”
“还有西容国这个时候进攻，也是巧得很！”
“若是弓箭箭头和刀身脆裂之事没有被提早被发现，在战场上，危险的还是你和千万将士。”
“你出事，我爹做那个替罪羊，背后之人坐收渔翁之利……”
“……”
萧靖川压低声音，“我已经有了目标，只是，暂时还没有可以将她钉死的证据。”
慕颂宁握紧拳头。
低着头，许久，才道：“若，将计就计呢？”
她凑到萧靖川的耳朵，“她给你下毒，又故意在军中散布你中毒的消息，要的就是，你隐瞒中毒消息以稳住军心，若你不按她预想的做，将中毒消息宣扬出去，大肆调查呢？”
“至于军中，确切的中毒消息，从盛京传过去，还需要一段时间，只要在消息传过去之前，赶回边城……”
“……”
“只是，目前唯一的问题，就是你的毒能不能解，你能不能活着回到边城……”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计划。
也存在这个问题。
萧靖川身中剧毒，若是不能压制或者解了，就算回去，也没有用处。
萧靖川着急赶回去，也不过搏一搏而已。
他看慕颂宁的视线中，多了几分赞许。
这么短时间内，便能将所有线索理出一个头绪，并拿出解决方案。
解决方案虽然冒险。
但确实是目前的最优解了。
敌在明，我在暗，暗度陈仓，打破他们的计划，才能找到敌人的破绽。
若不抓住证据，勉强度过这次，还不知道下次敌人又会使什么手段。
萧靖川点了点头，“好，就如此办。如影如行，派人去宫中请太医！”
靖西王府的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时，十分急切。
太医院的人知道靖西王府有府医，能请太医，定然是大事。
他们立即派了四个太医赶往靖西王府。
太医们把完脉，原本紧张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
慕颂宁问道：“太医，王爷他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什么病？府医说没有办法治，你们可有治的办法？”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
皆是吞吞吐吐，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的。
萧靖川虚弱地蹙眉，“说话！”
里面资历最老的卫太医站了出来，战战兢兢道：“王爷，不瞒您说，您这脉象，不是生病，是中毒了。”
“中毒？”慕颂宁故作紧张地问道，“什么毒？可有解毒之法？”
卫太医回答道：“暂时还不敢确定。”
“什么叫不敢确定？”萧靖川也沉下了眸子。
卫太医道：“我们都没见过，或许，可以再找太医院其他人看看。”
卫太医几人回去之后。
太医院又来了好几人。
这次是太医院院正亲自带着人过来的。
院正把完脉，也是一脸严肃。
还未说话，便听到外面有人通传，小皇帝和大长公主一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