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记耳光。他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那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刻,云修远与楚素梅面对面僵持着,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压抑。
突然,云修远看向楚素梅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往昔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画面,如潮水般汹涌地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有过一段相濡以沫的温馨时光。
楚素梅刚嫁入他家时,家中虽不富裕,可她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每日晨曦微露,她便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扰了还在睡梦中的家人,一头扎进厨房,为全家人准备早餐。
家中的衣物,无论春夏秋冬,总是被她浆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那一件件带着阳光味道的衣衫,都是她无声的关怀。
她的善良与贤惠,就像云家院子里那棵年年开花的老槐树,默默为一家人遮风挡雨,洒下满院的芬芳。往昔的点点滴滴,桩桩件件,此刻在云修远心间翻涌,让他的眼神渐渐染上了一丝复杂与动容。
林婉儿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嫉妒与不甘,走上前一步,微微欠身:“臣女林婉儿,参见长乐公主。”
楚素梅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她淡淡地说道:“林小姐不必多礼。”
林婉儿脸色惨白,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袖。
“爹,娘,你们和长乐公主认识吗?”走在一边的云昭看气氛有些奇怪,拉着云修远的衣角问。
“昭……”楚素梅呼吸一窒,看着云昭喊他们爹娘,心痛得无以复加。
林婉儿面带得意:“怎么样啊长乐公主,我家昭儿可是十分听话懂事,孝顺父母呢。”
楚素梅眼神跟淬了毒一样盯着林婉儿:“抢别人的孩子,你不怕遭报应吗?”
“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一句话都听不懂啊,长乐公主。”林婉儿嘲讽地说。
落在后面的云筝筝和云暖赶上来了,却发现前面竟然是云修远一家。
“不准欺负我娘!”云筝筝跑上前挡在楚素梅前面。
却无意间和站在一边的云渺渺对视了。
目光相接的一瞬间,云渺渺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震慑,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和恐惧,甚至连身上的骨髓都开始剧烈的疼痛。
云渺渺额头上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手上的力气把云修远的手都捏得嘎吱作响。
云修远吃痛,这才发现云渺渺的不对劲,连忙扶着她着急道:“渺渺!你怎么了!”
“回家,渺渺想回家……”云渺渺虚弱地说。
林氏怨毒地看着云筝筝,咬牙道:“妖物,妖物!”
说着他们就带着云渺渺狼狈地走了。
云筝筝勾起嘴角,冒牌货就是冒牌货。
“早知道他们要来,我们就不来了,看到他们的样子我就犯恶心!”云暖呸了一口。
回到家,楚素梅仍然面色恍惚,筝筝知道,娘还在想三哥的事,既然这样的话,那她就偷偷去云府看看好了。
第二天,云筝筝偷溜出来,摸到了云府。
云府比她记忆里的样子又要修得华丽不少,看来云家这几年靠着云渺渺敛了不少财啊。
她随意使了个穿墙术和隐身术,就大摇大摆地进了云府的门。
云昭站在书房里,手中握着一卷书,目光却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他神情冷淡,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从小到大,全府的人都在他耳边念叨:“你娘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所以才活该被妹妹克死。”这些话像一根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
然而,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温柔而慈爱,总是轻声细语地哄他入睡,手把手教他写字。他不愿相信那些流言,却又无法反驳。
筝筝躲在假山后观察三哥的一举一动。她发现,侯府虽然明面上没有苛待云昭,但一举一动都在让他自我怀疑。
书房里,云昭正提笔写字,林氏却突然闯了进来,冷声说道:”昭儿,你写的这是什么?歪歪扭扭的,简直不堪入目!”
云昭低下头,声音冷淡:“母亲教训的是。”
林氏冷哼一声:“你这样的资质,还是别浪费笔墨了,和小谢子去赌坊里玩会儿吧,现在的孩子都乐意玩这个。”
云昭只能把书放下,走出了书房。背后林氏得意地勾起嘴角。
筝筝躲在暗处,气得咬牙切齿。她早就听说三哥有读书的天赋,却被林氏刻意打压,说他“愚钝不堪”。甚至教唆他到赌坊里赌钱,把一些狐朋狗友安插到他身边。
前世三哥就是被这样养废的。
筝筝决定帮三哥一把。她悄悄施展法术,将自己的心声传入了云昭的耳中。
“三哥,你别听林氏胡说!其实你可有读书天赋了!”一道软软糯糯的童音突然传进来云昭耳朵里。
“是谁在说话!”云昭身子一惊,四处张望,然而院子里空无一人。
“你为何叫我三哥,难道你是我那个……早夭的妹妹。”云昭突然想起府中禁止提起,但是他却仍然记得的那个妹妹。
小时候刚出生,他还抱过她呢。
满月般的脸蛋,看着他还会笑,多可爱的孩子啊。
后来爹却告诉他,妹妹死了,姐姐死了,娘也死了。
然而过不了一个月,林氏就带着云渺渺进了门。
从此之后,父亲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明明是云修远的亲生儿子,却要过着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生活。
筝筝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响起:“三哥,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林氏故意打压你,就是想让你一事无成,将来好彻底掌控云府。你明明有读书的天赋,却要被她说成愚钝不堪。前世,她们母女俩就是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把你做成了人彘!”
一句句话语进入云昭的脑海,他之前觉得疑惑甚至愤怒却不敢往深处想的一切,都渐渐明晰了。
听到被做成人彘的结局,云昭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个叫他三哥的人,说得并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