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暗中使了小动作,这才敢颤巍巍地把手腕递过去。
“替我谢谢颜相。”她眼皮不住乱跳,不知道成不成,从前也用过这个法子,桂叔还夸了她。
如果真的把出有孕,就只能让长峰在路上解决他。
反正此人已背叛李暄。
和颜臻勾搭在一起之人,死一个少一个。
须臾功夫,柳太医收了手,脸色很是平静。
“怎样?”楚卿急急问道,悄悄把扎在臂上的细针拔出,藏在掌心中。
“大人脉象虚弦,需要进补一些健脾益气的药用着,回头下官开个方子抓药让人送来。”
楚卿怕他说谎,又将柳太医拽回,“老太医,您可别瞒我,回来的路上有个郎中给我把了脉,说是不治之症。”
她音调突高,故意说给流苏听。
柳太医愣了一下,“胡说八道,楚大人别信那些江湖郎中。”
“哦,这么说我死不了?”
“楚大人,你这是小病,当然无碍。”柳太医说完,飞快给她开方子。
楚卿瞟了眼开的方子。
有几味药她认识,的确是治疗脾胃虚弱的。
看来改脉之法有效。
楚卿疑心未消,又招手让长峰过来,“跟着他,如果他敢乱说话,立刻把人带过来。”
“是,属下这就去。”长峰也不多问,悄悄尾随上去。
送别柳太医,楚卿来到后院。
流苏还在跪着,瞧见楚卿走过来,又是哭红了脸,不住抽噎。
“大人,奴婢知错了,不要赶奴婢走。”流苏最擅长哭闹,想装可怜来逃避责罚。
楚卿假意难过,盯着她问,“孩子谁的?”
流苏摇摇头,一直哭个不停。
“不说罢了,自己去柴房面壁!”楚卿看着流苏就来火,不是因为她跟人珠胎暗结,而是因为流苏是李暄的卧底。
动不得,也不想留。
让人头疼。
柳太医走后,楚卿食难下咽,就连往日最爱的胡麻粥和羊肉饼子也不香了。
她闻着肉腥味就想吐,和流苏的模样无二。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楚卿悄悄出门。
楚卿避开府人,在巷子口扮回女装。
她不会化妆又怕被人识出脸,于是就地取材,用柴火棍和墙灰化了个,亲娘都认不出的妆容。
绕过闹市,来到一处偏僻的药堂。
临近午时,药堂伙计在后院换班用饭,铺子里只有一位年过半旬的老郎中在坐诊。
身后的炭炉烧得旺旺的,老郎中眯着个眼打盹,脚尖惬意地晃着。
她瞧见四下无人,垂着头走过去坐下。
“大夫,我最近吃不得油腻之物,您帮我瞧瞧是生了何病。”
老郎中挣开半只眸子,拿了布巾搭在她细嫩的腕上。
须臾功夫,他收了手。
“姑娘怕是有身孕了,不知可有夫家?”老郎中瞧见楚卿还是姑娘打扮,声音极小怕被人发现。
楚卿心中一乱,顿觉得千斤压顶,恐惧和窒息朝着她整个人袭来。
身为天子的心腹,怎么能有奸臣的种。
都怪酒色误她,把颜臻给睡了。
“大夫,孩他爹已经亡故,还望大夫莫替奴家瞒下这事。”楚卿扔下几个铜钱,仓皇逃回府里。
如果有孕这事被圣上知道,必定小命不保,更别提替兄长复仇。
多年筹谋和隐忍,都要因那晚毁于一旦。
孩子,阿娘对不起你。
她扯了旁边长袍,颤抖着系在腰间,手上刚一使劲,忍不住轻嘶了声。
疼,真疼,腰都要断了。
终是不忍对腹中之子下手,胎儿何其无辜,该死的是那无耻暴虐的奸相才对。
想保住他们娘俩,只有杀了颜臻抵罪一条路。
想到泡在脚盆中的官袍,她发狠踢翻了木盆。
该死的颜臻,早晚有一日会送他去见阎王。
让她手洗,做梦!
长峰回来了,看到楚卿将长袍缠在小腹,一脸不解。
“大人,您这是……”
“快跟我说说柳太医见了什么人,和那奸相说了什么?”楚卿走过去把门关上。
长峰到了跟前,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告诉楚卿。
柳太医先去相府侧门,将楚卿的脉象和方子复述给颜臻,事后离开相府准备回宫,却在马车中离奇消失。
长峰后来查了很久,都没有柳太医下落。
楚卿好不震惊,柳太医是从她府上离开,若被人陷害,她脱不了关系。
是谁要害她?
楚卿坐在椅子上,整颗心慌了。
“长峰,去把流苏带过来。”想到被关在柴房的流苏,楚卿让长峰把人带出来。
她要亲自审审这女人。
长峰很粗鲁,看到流苏哭哭啼啼,以为干了什么出卖楚卿的事,瞪着流苏没有好脸色。
流苏被吓得缩着脑袋,见了楚卿的面开始抱着裤腿痛哭。
小脸上都是泪,梨花带雨地求她。
“大人,您要将奴婢赶出去吗,奴婢伺候大人多年,被贼人骗了身子,可奴婢心里只有您呐。”流苏拽着她的衣角去抹泪,故意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楚卿冷眼瞧着,流苏假哭的本事见长,拿袖子擦了半天,一点没湿。
也是奇怪,关她时没哭,想将她放了却哭个不停。
看来,她不想走。
“既是被骗,就把孩子打了吧,我又不嫌弃你,以后楚府的女主人还是你。”楚卿故意吓她,想看流苏什么反应。
“不,不行,奴婢办不到。”流苏抿着嘴,一脸不情愿。
“流苏,告诉我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
流苏一言不发地跪着,想到孩子她嘴角微微上扬,竟是娇羞起来。
呵,楚卿冷冷地瞧了她一眼,敢情那奸夫比自己位分还高,连御史夫人她都不稀罕。
莫非……
楚卿急忙坐了起来,脸上青红皂白,很是难看。
会是他吗。
“说话!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柳太医已经去圣上跟前复命,若他知道你背叛他,不用我动手。”楚卿试探着问,怕真被自己猜中。
她气李暄,可想到自己和颜臻也有荒唐的一晚,便也抵销了。
“柳太医活不久了。”
楚卿目中露出诧色,攥着拳头站起身,“是你干的?”
“不是,如果大人肯瞒下此事,以后我保你官运亨通,但你若要告诉圣上……”流苏望着楚卿,目露杀意,她揉了揉膝盖站起来,自己找个椅子坐下。
“你想杀我?”楚卿看她含笑盈盈,和刚才的模样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