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通史見秦欽出現在這裏,又看剛一進來的時候,他和建安帝的神色怪異,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這個秦禦史,就想憑這外頭的一些流言蜚語來彈劾別人,還想拉我下水。
禦史大夫不是這麽好當的!
你好歹去查證一下,這下子打臉了吧。
藍通史當即先斜睨了一眼秦欽,然後才抱拳對建安帝說:
“皇上,陳不凡成為我朝狀元郎,實乃我朝之福啊。
如今皇上對其再加考核,更是深挖掘出了狀元郎的才幹,更有利於皇上以後重用狀元郎。
皇上實在是英明的君主啊,我朝有福、大中的百姓有福啊!”
不僅秦欽、陳不凡,就連皇帝,都對藍通史這一招拍馬屁的功力暗暗讚歎。
秦欽不由得陰陽怪氣說:
“什麽都被你說了,藍侍郎好口才啊。”
藍通史也不客氣地回話說:
“良言暖語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啊。
秦禦史,多說說好聽的話,大家都沒有什麽損失,反正又不傷原則。
你何必那麽認真和古板?”
建安帝雙手背在身後,轉身回到自己的靠椅上。
“好了,陳不凡的才幹朕已經知曉。
鑒於他現在已經在軍器監任職,就不需要先從內閣做起。
等火器司步入正軌之後,朕再行賞賜。
陳不凡,如今北疆戰事窘迫,我朝前不久才丟了兩座城池。
朕希望你用心經營好火器司,為北疆戰場的將士們提供良好的火器助攻。
待北疆將士凱旋之日,也會記你一份軍工。”
陳不凡抱拳回話:“小民遵旨!
定當不負皇上所望。”
“對了,陳不凡,你不是說中了狀元就要去提親嗎?打算幾時出發?”
“小民想今天下午就出發南下。”
“好,朕給你半個月的假期,你把婚事搞定了就趕緊回京都來。”
“小民謝皇上恩典。”
“好了,就到這裏吧,你們都退下吧。”
建安帝說完,三人便行禮告退。
陳不凡夾雜在三人裏,一起行禮倒是覺得好玩。
在南方的小城鎮,遇不到什麽高官,他又是家裏的少爺,自然很少做行禮這種事情。
在皇宮門口,陳不凡得意地衝秦欽揮手告辭。
秦欽本想借陳不凡中狀元一事,彈劾一下藍通史,不曾想卻碰了一鼻子灰。
他冷冷地“嗯”了一聲,便拂袖而去。
藍通史令人用馬車將陳不凡送回了家中。
陳不凡吃過了午飯,便來到碼頭坐船南下。
玉嬌嬌親自把他送到了碼頭,還送上一塊她自己繡的手帕給陳不凡。
“少爺,注意安全。”
“嬌嬌,你也是,我這邊的家你們替照看著,我去林家提親後很快就回來。
要是能一並完婚就最好了。”
玉嬌嬌聽著陳不凡的話,似乎有些酸楚,抓著衣角捏來捏去,似乎憋著話沒說。
“嬌嬌,有事?”
“少爺...你...你喜歡我嗎?”玉嬌嬌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問到。
陳不凡知道了玉嬌嬌的心思,卻說:“我把你當妹妹,做哥哥的哪有不喜歡自己妹妹的?
照顧好自己,我先走了。”
說完,陳不凡便轉身上了船。
玉嬌嬌的淚水滾落,失望地離開了碼頭。
剛才陳不凡的回答,讓玉嬌嬌下了很大的決心。
她決定向皇上申請去北疆戰場當兵,支援北疆的戰事。
北上京都的時候,經過幾天的快馬顛簸,陳不凡也是累怕了。
尤其是在機動車輛並不是很發達的這個朝代。
除了陸路,便隻能走水路了,還能看看沿途的風景。
陳不凡順利登船後,便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點了一杯茶和小點,在靠窗位置獨自坐下。
南北漕運早已經通航,又是北高南低的地勢,所以這一路南下便是順流。
那商船便順流飛快地行駛在河道上,隻是第三日,就抵達了粵南省和贛省的交界處。
這裏也是南北漕運的終點站了。
陳不凡下了船後,已經是晌午時分。
他在附近的飯店吃過飯後,便買了一匹馬直奔梅縣城而去。
終於在天黑之前,回到了陳家大院門口。
旺財正巧從外麵回來,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激動喊到:
“少爺,是你嗎?”
陳不凡轉頭。
“旺財,老家夥吃過飯了沒?
把這匹馬拉到馬廄拴起來,再喂飽它。”
旺財激動地接過韁繩,說:
“這會老爺估計還在吃飯呢。
你快進去唄。”
陳不凡拍拍旺財的肩膀,像個大哥一般語重心長地說:
“旺財,一段時間不見,你又長高了。
我們院裏的東洋不錯,會是個賢妻良母。
你要是想,我可以幫你們做媒。
一個人的,太傷身了!”
陳不凡說完,又拍拍他的肩頭,才轉身進去了。
旺財點點頭,不知道陳不凡為什麽好端端地說這話。
“少爺好像知道我...不對,他怎麽知道的?”
旺財感覺自己羞得無地自容,仿佛脫光了衣服站在陳不凡身前一樣。
陳不凡一身風塵仆仆的汗臭味,便直奔食廳而去。
他遠遠就能看到食廳亮著燈,裏麵還有一陣嘈雜的說話音,似乎是陳發財在和哪些親友喝酒吃飯,好不熱鬧。
“還有客人在啊!”
陳不凡嘀咕著進了食廳。
當他出現在食廳的時候,眾人起初沒有回過神來。
“乖兒子,你回來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
陳發財率先說話,並叫他坐下。
在座的還有陳少財和他的兒子陳恒,陳清和他的老婆黃氏。
陳不凡立馬想起,之前陳發財裝死的時候,這兩家子奇葩一起過來鬧事企圖奪走自家家產的情形。
他們怎麽還有臉來吃飯?
臉真大!
陳發財似有幾分醉意,兩腮還微紅。
他很快便察覺出了陳不凡的情緒,便拉他坐下並說:
“乖兒子,算了,大家都是親戚,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
你的少財堂叔和誌成堂叔打算今年也種植甘蔗,想跟我們租土地種植,所以就一起吃了個飯。”
既然是來送錢的,陳不凡表示可以暫時原諒。
可是陳不凡高興不過兩秒,陳少財又開始作妖。
陳少財看著沒少喝酒,估計是看到陳發財拿出來的都是好酒,便貪小便宜能多喝就多喝。
吃進肚子裏的就是自己賺到的嘛!
陳少財將陳恒拉近自己身旁,醉醺醺說:
“不凡啊,你堂弟...堂弟這一屆鄉試,考上了童生。
他可是梅縣城出來的第二個童生啊,雖然這一屆不止他一個童生。
堂叔尋思著,他以後還要考秀才,甚至還要進京考狀元。
這一筆筆的都是開銷啊,所以我跟你嬸嬸,要多種點甘蔗賣錢,才供得起你堂弟讀書啊。”
陳恒也笑眯眯看向陳不凡,笑得有些猥瑣。
尤其是鼻翼兩側和兩頰上的青春痘,更加凸顯著他的油膩。
還有那眼底下的浮青。
一個個細節無不在暗示著,陳恒做傳統手藝活太多,虛了。
陳不凡點頭,笑說:
“那是自然的,讀書得花不少錢,堂叔和嬸嬸是該想著法子多賺錢。”
豈料,陳少財話鋒一轉,又不懷好意地說:
“哪像不凡你,家裏錢多。
你就算不去讀書考狀元,家裏的錢也夠你花兩三輩子了。”
陳恒也狡黠一笑說:“對啊,堂哥有錢,還考什麽狀元啊。
不過,他也考不了狀元,讀書都艱難。”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氣氛自然是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