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不凡半是旅行半是趕路地走了將近十來天,才進入京都的地界。
沿途在休息的客棧或者茶館,他聽了不少故事,還大都是關於北疆大捷的事情。
尤其是在大的茶館酒坊,更有說書人添油加醋地渲染著事情的始末。
其中自然涉及到大中的北疆戰士用炸彈炸城門的“神來之筆”,自然也就少不了提及火器司、提及陳不凡。
就在到了京都城門口,陳不凡過了安檢進得城來,已經是晌午時分,正是午飯的時候。
他便就近找了一家大酒樓吃飯。
北疆沿途都是以遊牧民族居多,素來以麵餅、肉夾饃之類的為食,不似中原一帶的百姓,喜好炒菜和米飯為主食。
陳不凡吃了一路的餅子、酥油茶,已經有些膩乏。
難得回到京都這座大城市,隻要肯掏錢,就能吃上各種中原美食,尤其是在大酒樓裏。
陳不凡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口氣點了六個最喜歡的炒菜還有小酒和米飯。
就在他等著上菜的功夫,樓下的大廳,一個說書人開始有鼻子有眼地說起了《大破伊城》的故事。
陳不凡笑笑搖頭,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這種說書了。
可是聽著聽著,就有些不對味了。
“話說那陳不凡為了立功,表要求主動一人去炸城門。
這本來靠著十個人協調比較快做好的事情,他偏要獨攬功勞所以一個人挑了最簡單的活來幹。
他來來回回地搬動著炸藥包,折騰了許久才炸開了城門。
城門炸開,大家都殺進城去,他就站邊上休息去了。
因為進城廝殺的活兒,既辛苦又危險。
他何必去自尋死路不是!
話說啊,還有那火器司,真正發明火器的是它背後的一位高人,而不是陳不凡本人...”
這個說書人,似乎和陳不凡有仇似的,把黑白顛倒,極盡地抹黑陳不凡。
而那些食客在之前,也是有相當一部分聽過其它版本的北疆戰事的說書。
可現在一聽,怎麽跟之前聽的相去甚遠啊!
當下便有食客發出了質疑:
“不對啊,我之前聽過幾個版本的說書,都說那陳不凡是這次收回失守三城、還有簽訂合約的首功功臣啊!
還有火器司產的那些什麽手榴彈、地雷,還有會噴火的槍管子,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我也是聽說他才是功勞最大的人,現在是越聽越奇怪了。”
“究竟信誰的?”
“遲點等兵部出來文書、張榜公告,不就知道了。”
...
有懷疑的,自然就有堅定不移地相信的人。
“我早就聽說了,那個陳不凡三歲開始患腦疾,智力隻是八歲孩童的智力。
他考上狀元,還是走歪門邪道考上的。”
“我就說嘛,一個沒考過童生的人就這麽考上了狀元,不可能的事情!
原來還有這個內幕。”
“這種投機取巧的人要是都能拿首功,那那些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男兒算什麽!”
...
有四五個人散落在三張飯桌上,七嘴八舌地貶低著陳不凡。
水軍?
誰這麽大方,為了特意對付自己雇傭水軍?
這是陳不凡的第一反應。
即便有人出於公義而公然譴責他,也不至於這麽憤怒,頂多隻是過過嘴皮子癮而已。
除非是有過節的人之間,才會有這種憤怒值。
可那幾人,陳不凡根本就不認識。
還有那說書的人,好像是有意為之,要把他的名聲搞臭一般。
他想到了田波光,弩坊署令,還有他下麵的人。
他們倒是挺有可能針對陳不凡的人。
陳不凡心知,一個人一旦出了名,隨著功名而來的還會有辱罵聲,便也不想去計較什麽。
有鐵杆粉,便會有黑粉嘛!
管他罵得是凶是柔,就當是吹了一陣風吧。
就在飯菜上來,陳不凡大快朵頤之時,樓下的那些水軍越罵越難聽。
而說書人也越說越難聽,最後還隱晦說陳不凡和造反的八王爺有不錯的交情。
幸虧皇上仁慈、網開一麵,他才能逃過一劫。
現在陳不凡進入火器司還有前往北疆戰場,不過是想將別人的才能安到自己身上,將功折罪罷了。
“那個陳不凡,就是徒有虛名之人。
他現在要是在我麵前,我敢打得他滿地找牙!”
一位食客興許是喝了幾杯黃湯,又被那些個水軍和說書的渲染出了仇恨陳不凡的情緒。
他當場便一拍桌子,大聲喝罵。
陳不凡看著他的雙頰泛紅、眼神憤怒中帶著幾分醉意。
哼,中招了,這種被擺一道的憤青越多,那些水軍的目的就越能得逞。
“陳不凡在哪裏,把那個烏龜王八蛋叫過來。
我管他是朝廷器重,還是皇上喜歡的人,都是給我們大中天下抹黑。
這種醜陋的人,我見一個打一個,見一雙打一雙...”
那個醉酒的人正說得起勁,驀然一個小物件快準狠地砸在他的腦門上。
那小物件砸中他腦門後,便掉落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原來是個無辜的茶杯。
這一砸,既準又狠,痛楚也讓醉酒的人醒酒了大半。
他抹著額頭瞬間鼓起的大包,惡狠狠看著周圍的人,並大聲嗬斥問:
“誰?是誰拿茶杯砸我!
別有膽做,沒膽承認。”
“是小爺我砸的怎麽樣?
你一個被水軍帶著思維走的無腦之人,我就得砸醒你的腦袋。”
一道聲音輕飄飄地自眾人頭頂飄過,大家夥便紛紛看去。
但見一個英俊帥氣、有些玩世不恭的小夥正倚在二樓的欄杆上,居高臨下看著眾人。
他那桀驁不馴、打了人還很得意的樣子,立馬令鬧事的酒鬼更加氣惱。
酒鬼直接從原位站起,順手用手指夾住一根筷子,“蹬蹬蹬”向著少年所在的方位奔去。
“刷”一聲,那筷子也迅疾地朝著少年的麵門射去,宛如飛刀一般銳利、帶著鋒芒。
“刷”,筷子到了少年麵門前一米處,被他輕輕拂袖一掃。
筷子便軟綿綿墜落,掉在了少年的腳前。
“這...”
那喝醉的人徹底沒了醉意。
他知道自己這一招已經是用盡了畢生所學。
雖然他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和實力,可是對方用茶杯砸他的動作,令他感到受到了侮辱,是以一出手便使盡了全力。
陳不凡撫動著欄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今天你必須漲漲記性,為自己的無知付出代價!”
陳不凡說完,快速從筷筒裏抽出一把筷子,也向著醉酒鬧事的人周身射去。
鬧事的人感受到濃濃的殺意,一時間竟然有種難逃一劫的預感。
還沒等他有所動作,陳不凡射出去的筷子,已經擦著他的頭頂發髻、雙肩上方、兩腰側麵、兩腿側麵激射而過,落在了他身後的地麵。
筷子插在地板上,沒入地麵過半。
露出地麵的筷子頭,恰好組成了一個人體的輪廓外形。
全場盡皆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