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绮院,现在只剩下秋水和秋月,还有冬霜和张婆婆在了。
张婆婆因为腿脚不便,加上她是院子里唯一的管事婆婆,她离开的话,目标太大,所以冬雪便先离开侯府准备起来,准备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来接张婆婆走。
欧阳修杰来的时候,和沈白说的一样,湘绮院从内锁着门,只开了门上的四方小门,露出来张婆婆笑得满脸褶子的脸。
“原来是世子爷,可是寻小姐去下棋呢?”
张婆婆开门见山地问道。
欧阳修杰的手掌搓了搓掌心里的暖炉,温声道:“是,劳烦婆婆开门,我亲自去请她。”
张婆婆笑得特别的慈爱,摇了摇头:“世子,那恐怕不行。”
“虽然你是侯府的世子,但老奴是湘绮院的奴仆,也就是大小姐的人,大小姐的命令在前,您的命令在后,恕老奴不能将门打开放您进来。”
附近的冬霜听的一身凉意。
还得是婆婆,换成她,恐怕早就露馅了。
大小姐也是个勇的,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侯府了,也不知道何时才回来。
冬霜并没有意识到,厢竹并不打算回来了,还以为她是因为拂慈院那儿总是找她的麻烦,她心情不好,出府游玩散心去了。
秋水和秋月这个时候也听见了动静。
秋月紧紧抓着秋水的手,紧张的掌心里都是汗:“秋水妹妹,现在怎么办?”
“如果世子进来了,那就再也瞒不住了。”
秋水奇怪不已:“难道拂慈院或者沁雪院的人进来,就能瞒得住了?”
秋月被噎住,她没好气地看着秋水。
“妹妹,这个时候你还能开玩笑,你是真心大。”
秋水耸耸肩膀:“那能怎么办?谁让大小姐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我从跟着她开始,就没想过背叛她。”
“再说了,咱们现在都是良民,他们知道就知道呗,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咱们不过是知情不报而已。”
“可咱们是良民,又不是侯府的奴婢,为何要知情告知侯府呢?”
秋月被秋水的话哄得一愣一愣的。
说得太有道理了。
欧阳修杰眯了眯眼睛。
太不对劲儿了。
湘绮院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但从来没有,他进不来的情况。
“沈白,将门打开。”
欧阳修杰淡声吩咐。
张婆婆听见这话也不惊慌,而是在沈白上前的时候,非常利落地将小方门关上。
冬霜想要走过来。
张婆婆却对她打了个手势,意思让她去找秋水她们。
沈白看着关上的小门,扭头茫然地看着欧阳修杰。
这是怎么个意思?
让他翻墙进去是吗?
欧阳修杰缓缓点了点头。
沈白:……
这都什么事儿啊,大小姐知道了,又要闹了。
沈白无奈,翻墙进去的时候,看见张婆婆已经站在了远处,好像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似的。
沈白挠了挠头发,大步上前将门打开。
欧阳修杰捧着手炉缓步进了湘绮院。
“奇怪,这院子里的人呢?”
沈白小声嘀咕了一句。
欧阳修杰眼眸微闪,问沈白:“厢竹的药房在哪里?带路!”
沈白听出欧阳修杰话里的不对劲儿,连忙领着欧阳修杰往厢竹的药房去。
药房是从书房辟出了一半改建的,当时沈白往药房里送了不少的药材,所以知道在哪里。
沿途中倒是远远瞧见了廊下站着的秋水几位婢女,沈白很奇怪这几个人为什么不来阻拦他,不过他也没多想,以为是她们不敢上前拦。
欧阳修杰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不对了,脸色微变,疾步向前。
沈白忙跟上,连声劝说着:“世子别着急,你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书房到了,紧闭着的房门根本看不出来里面的人,欧阳修杰却在这个时候抿了抿唇,手指在空气中做了个手势,声音透着冷意:“去拂慈院和沁雪院请人。”
沈白整个人愣住了。
因为这道命令不是对他说的。
世子许久都不曾用过暗卫了,到底屋子里出了何事,竟让世子直接出动暗卫?
沁雪院离这里很久,拂慈院要远了些,但暗卫去通禀的速度并不慢,慢的是来的人的速度。
许含雁看见欧阳修杰动用暗卫的那一刻,当机立断唤了软轿,直接命人快速将她抬到湘绮院去。
欧阳琰琬已经到了,她和翠竹站在一起,忐忑又茫然地看着欧阳修杰。
她不理解为何欧阳修杰命人摆了椅子放在院子里。
沈白频频往院门外看,也不知道夫人何时能到,他现在大气都不敢喘,他真的许久没有在主子身上,感受到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了。
“夫人到了。”
暗卫现身,单膝跪在地上向欧阳修杰回话。
欧阳修杰语气淡淡,挥手命人下去。
暗卫隐去身形的时候,许含雁已经从软轿上下来,扶着柳嬷嬷的手,疾步而来。
她人还未到书房前,声音已经先一步传了过来。
“世子,出了什么事儿?难道是厢竹研究毒物把自己毒死了?”
低着头站在一旁的秋水和秋月几个人,不自觉地皱眉。
难怪小姐要离开侯府去散心,若是小姐真的在府里听见这句话,她要多伤心啊!
自己的养母想要她死的心演都不演了。
“母亲,”欧阳修杰见人都到齐了,命人将张婆婆还有冬霜等人推了过来。
冬霜见小厮推搡张婆婆的动作很粗鲁,眉头轻蹙,很想上前将人推开,但她触碰到张婆婆暗示的眼神,强忍住了。
“这位张婆婆说,厢竹在屋子里炼药,所以,就让她进去请厢竹出来吧。”
是厢竹,不是长姐。
许含雁正了神色,看来事情不简单。
张婆婆站在原地没动。
冬霜上前一步:“张婆婆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我来!”
她推开挡在她身前的小厮,大步冲到前面,拾阶而上,站在了书房门前。
秋水和秋月互看一眼,没有人说话。
欧阳修杰的目光从二人面上扫过,不知在想什么。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股子许久没有人烟气的浑浊之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