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啦!走水啦!”
夜色中,不知道谁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本就乱糟糟的国公府顿时更加兵荒马乱起来。
搜索的衙役刚赶到芙蓉院,赵元瑾只穿了一件中衣,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一边掌灯,一边冷声问道:“什么人?不知道我不喜喧哗吗?”
其中一个衙役忙道歉一番,迅速将芙蓉院各个房间勘察了一遍,见并没有藏匿女子,很快退出去了。
“走水了,咱们是继续搜人还是救火?”其中一人忐忑地问。
稍稍年长的衙役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忘了咱们是来找人的?救火自有国公府的人去救,与我们何干?”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没人再开口说话。
衙役离开后,赵元瑾迅速吹灭了烛火,他站在屋檐下,瞧着书房的方向。火焰如狰狞的巨兽,张牙舞爪地吞噬着一切。火舌舔舐着窗棂,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滚滚浓烟迅速弥漫开来,刺鼻的气味迅速在空气中蔓延。
天干物燥,本就为火势的蔓延提供了绝佳条件。不巧的是,今夜东南风呼呼作响,风就像是火的帮凶,将火焰越吹越旺。
“我的儿媳啊!”杜萦急得晕厥过去,阿慈眼疾手快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才避免她摔倒在地上。王崇明让阿慈和春涧先将杜萦送回瑞阳侯府,国公府这边,他一定会尽全力救出侯府少夫人。
春涧感激地点点头:“有劳王大人了。奴婢替我家少夫人谢谢您!”
王崇明凝视着书房的位置,抬手示意她们快些离开,以免被火势波及。
这时,火势借着风势,如脱缰的野马,迅速朝着松风院扑去。
松风院与书房本就近在咫尺,眨眼间,火苗就蹿到了松风院的边缘。窗纸被火舌轻轻一触,瞬间燃烧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
院内的花草树木瞬间也被点燃,发出阵阵的焦糊味。
“我的书房啊,璟儿,快去救璟儿啊!”赵正则急得直跺脚,“好好的书房怎么会着火呢?”
“怕不是有人欲盖弥彰,你说呢,国公爷?”王崇明阴阳怪气地说道。
赵正则脸色一沉,怒视着王崇明:“王大人,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是在怀疑本国公不成?”
王崇明轻笑一声:“国公爷误会了,下官只是随口一说,并无他意。只是这火势着实蹊跷,好端端的,怎么偏偏在下官来搜人的时候就烧起来了呢?”
赵正则诚无心与他争辩,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儿子。他转身对身边的侍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你们世子啊!”
侍卫们得令,迅速朝着松风院跑去。
此时,松风院内已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赵璟被困在屋内,咳嗽声连连,他的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
“赵康——赵康你在哪儿?”
“世子,属下看不见……”刺鼻的烟味让赵康不住地咳嗽。他虽然看不见,但脸上越来越近的烧灼感让他也意识到了危险的逼近。
“来人啊——来人——救救世子——”他扯着喉咙呼喊。
火势越来越大,两人甚至能听到木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赵元璟恨恨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第一次意识到死亡如此近。他用双臂撑起身体,挣扎着从**爬下来,却一不小心失去平衡,摔趴在地上,磕得他鼻骨生疼。
他顾不得疼,伸手抓起茶杯,打湿帕子,一只递给赵康,让他掩住口鼻,另一只掩住自己的口鼻,然后说道:“赵康,你站起来,背起爷,爷给你指路。”
赵康心中一喜,蹲下身子,让赵元璟趴在自己身上,准备破门而出。正在这时,门被人打开了,“你们这些贱人,怎么现在才来救——”
赵元璟的话音在看清楚来人的面孔时戛然而止,转而换上更厌恶的语调,“贱人,快救爷出去!”
来人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在赵元璟惊愕的目光中将手中的火折子猛地扬手丢在赵元璟的身上。
“你个贱人,啊啊——啊——”赵元璟和赵康的身上瞬间燃起火焰,
赵康忍着剧痛,背着赵元璟在地上翻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然而,火势太猛,他们的衣服迅速被烧成灰烬,露出血肉模糊的身体。
赵元璟痛苦地哀嚎着,他和赵康的皮肤被火焰烤焦,发出刺鼻的焦味。
“贱人,我死——死也不——放——过——”
那人看着赵元璟的惨状,在听到身后纷杂而来的脚步声时,后退一步,重新关上了房门。
侍卫们和丫鬟小厮提着水桶赶到的时候,屋子的房梁已经塌了下来,隔壁的房间也烧了起来,一个女子艰难地往外爬着,好在她提前用水将全身打湿,虽然脸上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衣服也被烧得破破烂烂。但,好在人无大碍。
素秋急忙上前,将她从火海中救出,随后焦虑地望向赵元璟的房间,声音颤抖地说道:“世子妃,世子他……他……”
苏眠眠抬头看了一眼赵元璟的方向,身体向后一挺,竟是悲伤得晕厥了过去。
“嫂嫂!快,我那院子还有多余的房间,让嫂嫂先去芙蓉院!”及时赶到的赵元瑾急切地吩咐道,说完,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安地看向赵正则道,“父亲,这样的安排,是否不妥?”
“照二公子说的去做。”他望着熊熊燃烧的松风院,头疼不已。
“是!”素秋应下来,吩咐一个丫鬟同自己一起,将苏眠眠送去芙蓉院。
风势助长火势,火舌再次蹿得老高,救火的丫鬟小厮纷纷后退。若不是赵元瑾会些功夫,在火舌蹿过来时揽着赵正则的腰将他带着后退了半丈远,恐怕他也会被伤到。
“璟儿!我的璟儿啊!”赵正则老泪纵横,心如刀绞。
他年过半百,权力无双,在大宣也是翻云覆雨的人物,但此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嫡长子身陷火海,而无能为力。
好在松风院的火经过众人的全力抢救,没有波及其他地方。火势甫一被扑灭,赵元瑾立刻吩咐侍卫上前去扒拉废墟,不多时,赵元璟和赵康便被找到了,众人被眼前的惨状吓得目瞪口呆,四周一片死寂。
饶是王崇明,也别过去了脸,不忍心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