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鹊病了,且来势汹汹。
以至于苏眠眠和赵元璟成亲那日,她都没能从病**爬起来。
苏明诚怕她过了病气给太后,便求到圣上面前,将她带回了家将养着。
苏知鹊时而昏昏沉沉,时而清醒一些。出宫前,她央求婉华将阿慈一并带出了宫。
回到苏府后,她才得知侍奉在苏眠眠跟前的柳月出了事。
桐月告诉苏知鹊,柳月是在苏眠眠出嫁前两天晚上出的事,出事那天,院子里的丫鬟说,见她曾与一个陌生男子在湖边交谈过,之后就发生了意外。
宋晴说柳月与外男私通,名声不好,死了便死了,贱命一条。这件事关乎苏府颜面,加上她跟苏府签的又是死契,此事就此轻飘飘地揭过。
苏知鹊却从这件事里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但柳月到底不是自己身边的丫头,至于是遭了横祸,还是真的失足溺亡,都跟她没关系。她叮嘱桐月一定照顾好阿慈,让她们两个凡事多长个心眼。
夜里,苏知鹊怎么也睡不着,破天荒地梦到前世赵慕箫身穿婚服来苏府接自己出嫁的场景。迷迷糊糊间,她仿佛看见赵慕箫站在床边,还是以往那般邪魅地冲着自己笑。
苏知鹊伸手想去抓住他,却扑了个空。
第二日便是苏眠眠回门的日子。
苏知鹊的身体较之前爽利了一些,苏明诚便让她到前头和大家一起吃饭。
饭桌上,苏府的众人围坐一堂,气氛因苏眠眠的回门而显得格外热闹。
苏知鹊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裙,虽因病容略显憔悴,但那双眸子却异常明亮,她的目光在苏眠眠和赵元璟身上逡巡片刻,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苏眠眠的眼角间虽然用厚厚的脂粉遮盖了,依然隐隐透出一些乌青。而她身上穿的竟然是以前在苏府置办的那种衣服料子,头上插着的也只是支素钗,按照她的性子,回门日,她是不可能打扮得这般低调的。
另一边,赵元璟敷衍地回答着苏明诚的问话,时不时点一下头。目光却频频看向苏知鹊,两人四目相接,他慌忙移开视线,装作在看桌子上的菜式。
苏知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思量。
国公府,怕是出了什么事。
饭至中途,苏眠眠突然放下筷子,目光锐利地转向苏知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姐姐今日看起来精神了不少,真是可喜可贺。不过,姐姐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毕竟是个没人要的破鞋,就别再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了。”
此言一出,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苏明诚和宋晴面面相觑,神色尴尬,却也不好发作。
毕竟,这话,是苏眠眠先挑起来的。
苏知鹊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瞧妹妹说的,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强求不得。强扭的瓜不甜哦,妹妹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至于瑞阳侯,春日宴上我拒了他的花,便是对他无意。怎么,妹妹难道想让我跟你学学,如何去抢别人的未婚夫吗?”
苏眠眠听到这话,脸色涨红,“你胡说八道!”
赵元璟忙站起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苏眠眠想起新婚夜赵元璟对自己的冷淡,冷哼一声,“哼,谁跟她是一家人!元璟哥哥,你又向着她说话。当初新婚之夜,我不过提了姐姐一句,你就骂我不知廉耻,又不肯与我同房,如今却在这里装好人!”
赵元璟看了一眼在座的岳父岳母,面露尴尬:“眠眠,那时是我一时冲动,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苏知鹊在一旁轻笑出声,“哟,原来新婚夜还有这么一出呢。”
苏眠眠恼羞成怒,直呼其名:“苏知鹊,你少得意,就算他现在对我不好,我也是正室夫人,你永远只能羡慕我。你还是想想会不会永远待在府里当个老姑娘吧!”
苏知鹊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正室夫人又如何,若不得夫君的心,也不过是空有名头罢了。”
一直未出声的苏明诚重重地将筷子放在碗上,沉着一张脸道:“知鹊,你若是吃好了,就回自己院子里歇着去。”
“热闹我也看够了,是该走了。”
苏知鹊轻嗤一声,施施然起身,往自己院子走去。
身后,苏眠眠气得脸色涨红,咬牙启齿道:“阿爹,你看!姐姐就是故意的!”
宋晴在桌子底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注意仪态。
路上,桐月小声说道:“姑娘,二姑娘今天也太过分了。”
苏知鹊轻轻摇头:“她心里憋着气,总要找个出口发泄。”
苏眠眠眼底乌青,说明她和赵元璟的新婚夜过得并不愉快。国公府能做出把给自己的赔礼大大盖过给苏眠眠聘礼的做法,说明国公府上下,对苏眠眠有着很强的怒气。
在这样的情形下嫁入国公府,苏眠眠能讨到好处才怪!还有那个王歌,前世的时候,苏眠眠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被王歌给弄没的。
算算时间,距离苏眠眠小产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苏知鹊身体虚弱,栖霞院距离前厅位置并不近,她走了个来回,便觉得两腿发软。所以,回去后她便待在自己院子里临帖描红,赏花。
黄昏的时候,阿慈不知道从哪弄过来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咪。
苏知鹊将毛笔放下,逗弄了猫咪几下,心情稍缓。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来,说是老爷有请。
苏知鹊微微蹙眉,整理了下衣襟后,便前往书房。
苏明诚一脸严肃:“知鹊,如今元璟已是你的妹夫,但你的婚事总不能一直拖着。你母亲这些日子物色了一户人家,虽是商贾之家,但家境殷实。”
苏知鹊皱眉:“商贾之家?阿爹不是最不喜商贾之家吗?”
若不然,他怎么会放着阿娘这个商贾女不好好上心,很快又纳宋晴这个从七品官员的庶女为妾?
苏明诚叹气:“商贾之家。”他接着说,“如今你的状况特殊,高门大户我们攀不上,低门小户又委屈了你。这户商贾之家虽是商人出身,但家风清正,家中独子为人憨厚老实,对你或许是个好去处。”
苏知鹊垂眸沉思,她不想随意嫁人,更何况嫁给一个陌生人。
“阿爹,女儿的身子尚未痊愈,婚姻之事可否再缓一缓?”
苏明诚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心中不忍,终是点了点头。“也罢,你先好生调养身子。”
苏知鹊回到院子,桐月焦急地迎上来:“姑娘,怎么样了?”
苏知鹊摇了摇头。
夜晚降临,苏知鹊辗转难眠。
忽然,窗外传来轻微动静,她警惕地坐起。
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苏知鹊悄悄跟上去。
来到花园角落,竟看到苏眠眠在与一个嬷嬷模样的人交头接耳。
只听苏眠眠说:“一定要想法子除掉苏知鹊,只要她不在,元璟哥哥定会回心转意。”
苏知鹊心中一惊,没想到苏眠眠对自己的杀念从未消失。她刚要转身离开,却不小心碰到了一处篱笆,发出了声音。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