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诚一路哼着小曲儿进了皇宫,有同僚见他这副喜滋滋的模样,问他是不是家里有喜事了。
自然是有喜事,他马上要多一个姨太太了!当然,这事,不好喧哗。
苏明诚想起临走前宋晴说要给苏知鹊说媒的事,便随口道:“夫人今日在家给女儿说亲。”
同僚拱手恭贺:“那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李某在此先恭贺苏大人了!”
苏明诚微笑着点点头,随同僚一起进了大殿。
今日早朝并无什么事,但众大臣心里却并不轻松。因为,坐在金銮殿最上首的那位圣上,整个早朝都阴沉着一张脸。
他们纷纷猜测,是不是圣上要对谁动刀子了。
等那声“退朝——”如湖面**起的涟漪一样由金銮殿朝外一声声扩散出去,众大臣如释重负,心事重重地走下汉白玉台阶。
“苏大人,留步!
李瑾扬声喊道。
苏明诚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见是圣上身边的红人掌印大太监李瑾,心里没来由得突突直跳。
他忙恭敬行礼:“不知公公唤下官何事?”
李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苏大人,圣上有请。”
苏明诚心中一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李瑾往回走。在路上,他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奈何李瑾那张嘴就像王八壳一样,又硬又结实,愣是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苏明诚忐忑不安地随着李瑾进了御书房,伏地叩拜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钧坐在书案后面,龙目微垂,神色晦暗地望着跪在面前的苏明诚。
他这个臣子,为政这些年,没有做出什么政绩,但也没有大的过失。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却也称得上是一个忠心的臣子。
今日召见他,赵钧心中也有些踟蹰。
除去臣子和帝王的身份,他和苏明诚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父亲。
自己的女儿遭受了不人道的对待,任何一位父亲得知此事,内心都难以承受。
此刻,苏明诚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心中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为官多年,自问虽然有时浑水摸鱼,但绝对没做过触犯大宣律法的事,更从未被圣上单独召见过。
想到一路上李瑾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他更是预感到了不祥。
赵钧瞧着伏跪在地上的苏明诚,轻轻咳了一声,道:“苏爱卿平身吧。”
苏明诚诚惶诚恐地站起身,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圣颜。
赵钧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苏爱卿,朕问你,你可知朕为何召见你?”
苏明诚心中咯噔一下,斟酌着用词:“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赵钧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斟酌言辞:“苏爱卿,朕知你为官清廉,治家有方。然则,近日宫中发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疾首之事,朕……朕实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事,和你的嫡女,苏知鹊有关。”
“和臣的嫡女,苏知鹊有关?”
苏明诚重复着赵钧的话,心中一惊,不知道圣上为何突然提起苏知鹊。
他忽地想起昨晚吃饭时苏知鹊并没有回府,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心头一颤,连忙道:“可是臣那不孝女给陛下惹了什么麻烦?”
赵钧眉头紧锁:“确实是件麻烦事。”
“不知,不知臣那不孝女她……”苏明诚强作镇定,声音却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若,若我那逆女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臣定亲手了结了她!”
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她究竟做了什么,让陛下如此为难?”
赵钧沉默片刻,又是一声长叹,道:“是一名太监……苏姑娘在宫里,被一名太监……染指了……”
苏明诚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当场。
“不……陛下,您……您会不会,弄错了?”他颤着声音道。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悲痛,颤声道:“陛下,这……这怎么可能?微臣的女儿一向乖巧懂事,怎会遭遇如此不幸?”
赵钧见状,心中也颇为不忍。
他深知此事对苏明诚的打击之大,但身为皇帝,他必须承担起责任:“苏爱卿,朕知道此事让你难以接受。万幸的是,苏姑娘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苏明诚闻言,心中稍稍平复了一些,大大舒了口气。只要清白还在,知鹊嫁人的时候,就还可以挑挑拣拣。
他再次叩拜道:“微臣多谢陛下隆恩。只是微臣斗胆请问陛下,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微臣定要亲自为女儿讨回公道。”
赵钧闻言,微微点头:“此事朕已经着人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苏爱卿放心,朕绝不会姑息养奸。”
说完,赵钧示意苏明诚退下。
苏明诚心事重重地从御书房离开,回到苏府的时候,宋晴喜滋滋地迎上来,挽住他的胳膊,说今天媒婆来了,对方对苏知鹊很满意,想要见一见,问苏明诚什么时候求圣上让苏知鹊回府来。
“你说谁?”苏明诚似是大梦初醒。
“知鹊呀老爷!妾身找咱们华阙城最有名的孙婆子给知鹊说了一桩顶好的亲事呢!”宋晴兴高采烈地说,“倒是知鹊,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呢?”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苏明诚不耐烦地摆摆手。
宋晴气恼道:“老爷,等不了以后啦!你看啊,眠眠是妹妹,都已经成亲了!知鹊是姐姐,再过两年,就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啦!”
苏明诚此刻心烦意乱,哪有心情谈苏知鹊的亲事,他随口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宋晴见苏明诚神色不对,也不敢再多说,悻悻地退了下去。
苏明诚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赵钧的话,他的女儿竟然被一个太监给……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在宫里遭遇了这种事!
苏明诚烦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后来去了祠堂,燃香给亡妻王瑶道歉:“瑶儿啊,为夫对不住你啊!”
火苗飘忽不定,映照着黑漆漆的牌位。
苏明诚的眼前慢慢浮现出一抹倩影。
“瑶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咱们的女儿。我无能,无能啊!竟然让咱们的知鹊在宫里……在宫里受那腌臜人欺负……”
苏明诚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虽然不惜知鹊这个女儿的行事做派,可,这并不代表着,他的女儿可以任人欺负!
另一边,暗无天日的天牢里,时不时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夹杂着痛苦的求饶声。
李德贵赤着下身被五花大绑在木棍上,不远处的火盆哔啵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