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慧宁公主赵琼华,才貌双全,品德兼备。羽林卫副将苏知镜,英勇善战,功勋卓著。二人天作之合,特赐婚配。
着慧宁公主下嫁苏知镜为正室,婚礼由内务府筹办,务必隆重节俭。公主需恪守妇道,辅助夫君;苏知镜亦需善待公主,共筑家业。
此旨即日起生效,礼部、内务府速筹备婚礼,钦定吉日,共贺此段良缘,祈大宣国泰民安……”
李瑾宣读完,笑眯眯地将圣旨递交到苏明诚手上,媚笑道:“恭喜苏大人,贺喜苏大人!驸马如今奉旨在宫里随侍公主,这圣旨,就由苏大人代为收下啦!”
苏明诚接过圣旨,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这破天的富贵,果真落到他们苏家了吗?
“老爷,快给李公公封赏的银子呀!”宋晴见苏明诚一脸呆住的模样,忙暗暗地拉了下他的袍袖,示意他给李瑾赏银。
苏明诚这才如大梦初醒,“哦”了一声,从袍袖里掏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拿出来,只得尴尬地说道:“辛苦公公亲自走一趟,还请上座,喝杯茶水润润喉。”
李瑾知道他先前因为苏眠眠与赵元璟一事被罚了一年的俸禄,眼下定是捉襟见肘,想必茶叶也奉不上什么好的,便摆了摆手推辞道:“苏大人客气了,杂家还有事要回禀皇上,就不久留了。”说完便匆匆离去。
李瑾这边刚走,宋晴便拧着眉头道:“老爷!虽说咱们家镜哥儿尚公主是件天大的喜事,可这操持婚事的银子,该从哪里出啊!老爷,您也知道,就妾身那几家铺子,光是贴补咱们苏府这上下二三十人已是十分困难了啊。唉……”
苏明诚捏着圣旨也是重重叹气。
只听宋晴又道:“这慧宁公主又与知鹊关系交好,会不会,”说着,她看了眼苏明诚的脸色,颇为担心地说道,“妾身怕公主嫁进来之后,因为知鹊的事磋磨妾身呢,老爷!”
苏明诚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说:“哼,她若敢如此,我自是不会饶她。不管怎样,她既进了我们苏家的门,就得守我们苏家的规矩,尽儿媳的孝道。”
宋晴心中暗喜,嘴上却说:“老爷,话虽如此,但毕竟人家是公主,咱还是得小心些。”
苏明诚一甩袖子,一脸轻蔑:“公主又如何?大宣以孝道为尊,在这苏家,我才是一家之主。她来了就得尊敬长辈,若敢任性妄为,看老夫照样家法责罚!”
一旁的竹青见到这一幕,暗暗地勾了勾唇。
给公主动家法?老爷是嫌这一年俸禄罚的不够多,还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重了呢?
竹青又瞧了眼一旁身子比前一段时间圆润了一些的如月,忽地想到,自上次帮如月弄来避子药,她的月事,似乎有段时间没来了呢!
呵呵,这苏府,是真的要热闹起来了呢!
宋晴和苏明诚回屋商量苏知镜与赵琼华的婚事去了,两人估计要说什么私密的话,并没有让竹青和如月近前侍奉。
苏知鹊彼时还在王宅没有回来。
自从舅舅搬去了王宅,她便借着照顾舅舅的名头住在了王家。
赵慕箫像个癞皮狗似的,时不时借着王煦见多识广,不是请他鉴别自己新近买的瓷器是不是越窑出的,便是托他的商队从大辽带些乳酪干回来……三天两头地往王家跑。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偏偏,苏知鹊一味地装糊涂。
王煦和裴江流二人,看破不说破。
这日,苏知鹊正陪舅舅下棋,桐月突然满头大汗找了过来。
见了苏知鹊,桐月喘着粗气,着急地说:“主母要动,动夫人留给姑娘的嫁妆!”
苏知鹊“腾”地站起来,裙摆拂过棋桌,将棋子“呼啦啦”扫落一地。
王煦示意桐月不要着急,捋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
阿慈见桐月满头大汗,贴心地递上一旁帕子,示意她擦一擦额头上的汗。在擦汗的过程中,桐月将圣上为慧宁公主和公子赐婚,家里没有操办婚事的银子,宋氏便打起动用苏知鹊母亲留下的嫁妆的主意。
“阿爹因为苏眠眠和赵元璟私通一事,被圣上罚了一年俸禄。”苏知鹊缓缓坐下来,对王煦解释道,“这件事,宋氏一直觉得是我做的,还差点蛊惑阿爹将我从族谱上除名,好吞没阿娘留给我的嫁妆。不过,”她看向桐月,“这嫁妆,她怕是动不了。”
苏知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嫁妆单子我早就誊抄了一份。再说,那嫁妆本就在舅舅这里保管着,契书也早改了名,她以为凭几句空话就能拿走不成?”
王煦点点头:“知知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分毫。”
苏知鹊点点头,电光石火间,她的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那封信,舅舅的伤,嫁妆……
所以,前世,苏眠眠和赵元璟害她留在冶底村十年不见天日,又谎称她重病引舅舅来华阙,给他致命一击,是为了她的嫁妆!
细思极恐,苏知鹊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顿时脸色煞白。
“知知,你可是身体不舒服?”王煦看出她的异常,正要抬手吩咐人去请府医,却见苏知鹊摇摇头,说自己没事,想回家一趟。
王煦随之起身道:“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常,同你一道去吧!你那个爹爹,宠妾灭妻,眼里已经没有你这个亲生的女儿了……”
听到他说这话,阿慈意外地看了王煦一眼,很快垂下头来。苏知鹊心事重重,并没有听出舅舅的言外之意。
此时苏府内,宋晴还在和苏明诚争执。
“老爷,那嫁妆不动,这婚事怎么办?总不能寒酸了吧。”
苏明诚烦躁地摆摆手:“再想法子,总之不能乱动王瑶留给知鹊的东西。”
一计不成,宋晴眼珠子一动,又想出一计:“老爷,说到底镜哥儿毕竟是王煦的亲外甥,这外甥大婚,当舅舅的总得表示表示?咱们不如去在王煦面前说一说府上的窘迫,先从他那里拿些银子,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
苏明诚垂着头,半晌不说话。
“老爷,您要是觉得这话不好开口。妾身去。妾身女流之辈,也不怕人笑话。”
苏明诚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只是,要委屈夫人了。”
“只要是为了老爷,妾身做什么都不觉得委屈。”宋晴将头轻轻地靠在苏明诚胸口。她的温柔小意顿时让苏明诚压在胸口的那股沉闷一扫而空。
两人温存了片刻,宋晴便重新梳妆打扮一番,还特意让如月为自己插上那支攒金喜鹊步摇,这才出门,径直去了王家。
苏知鹊拒绝了舅舅的好意,跟着阿慈、桐月驾车回了苏府,与宋晴的马车在街口擦肩而过。
在前头驾车的阿慈认出方才从她们身边经过的马车是苏家的,并没有告诉苏知鹊,而是继续若无其事地驾着马车往前走。
但没多久,前头便有一个小厮拦住了去路。
“敢问马车上的,可是苏府大姑娘?”
桐月撩起车帘,探出头问小厮是哪家的,拦她家姑娘的马车又有何事。
“回姑娘,小的是瑞阳侯府的,我家老夫人请姑娘上门一叙。”
苏知鹊听到小厮的话,脸色大变。
看来,老侯夫人是要把赵慕箫与慧宁公主结不成亲事的怨气发在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