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守卫王帐的护卫瞧见日头老高了,耶律洪都没有出过帐子,也没有喊人进去伺候,心里有些不安。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掀开帐子探头往里窥探。
只见耶律洪覆面趴在虎皮毯上,鲜血从他脖子下面蜿蜒出来,流了满地。
两人吓得顿时魂飞魄散,急忙警备起来:“有刺客!有刺客!”
不远处的帐子里,太子耶律昊怀里躺着睡得正安稳的赵元灵。二人都听到了喊声,连忙起身穿衣。
耶律昊赶到王帐,看到父汗的惨状,佯装悲痛,“定是大宣的贼人混进了咱们营地。可怜我父汗啊!”他当即下令将昨晚守卫在王帐附近的人全部格杀,王帐前顿时鲜血满地。
赵元灵没有直面过杀戮,见到这种情形,吓得脸色惨白,跑到一边不停地呕吐起来。
耶律昊站在王帐前,目光冷峻地扫视着跪伏在地上的将领,暗自思忖:如果不是父汗当初执意亲征,也不会遭此横祸。但父汗的死到底是大宣的探子所为,还是王叔所为呢?
他的目光掠过众人,望着姗姗来迟的王叔耶律徵,觉得王叔再对王位虎视眈眈,应该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杀了父汗。他突然又想起昨夜的自己,不也对父汗动了杀心吗?
但现在,大辽暂时禁不起动乱了,他只能把罪名安到大宣的探子头上。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父汗惨遭不测,此仇不共戴天!大宣贼人胆敢潜入我大辽营地行刺,此乃对我大辽的极大侮辱!此仇必报!”
“此仇必报!”
“此仇必报!”
众将齐声应诺,声音震天动地。
耶律昊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吩咐士兵将耶律洪的尸体带回王宫,自己则回到王帐与将领商议接下来的事。
赵元灵吐得昏天暗地,先行回了耶律昊的帐子里休息。
她坐在榻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脸色依旧苍白,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还未完全消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帐前那血腥的一幕。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杀戮,她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想回大宣!想回华阙城!
赵元灵越想越委屈,将头埋在膝盖间呜呜哭起来。
正当她心神不宁时,帐帘忽然被轻轻掀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赵元灵抬头,看到眼前一身契丹打扮的男人,瞳孔猛然一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慕箫哥哥!”她低声惊呼,声音里带着颤抖和惊喜。
赵慕箫示意她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耶律洪,是我杀的。”赵慕箫开门见山,赵元灵大惊,“慕箫哥哥,你会不会被人发现?你脸上的伤?”
赵慕箫没空同她扯这些无关痛痒的事,只着急地问她:“我知道你受的委屈,你想不想报仇?”
“自然是想的!耶律洪那个老东西死得其所!可耶律昊懦弱不堪,我担心耶律徵很快会取而代之,到时候,慕箫哥哥一定要想办法带我离开。”赵元灵恨恨地说完,又啜泣起来。
“今夜子时,我要耶律昊与耶律徵在王帐前拔刀相向。”赵慕箫将带着体温的匕首塞进她掌心,叮嘱道,“只有他们内乱起来,我才有机会带你离开这个狼窝虎穴。”
赵元静紧咬着下唇,考虑了片刻后,重重点了点头。
入夜,马蹄嘶鸣声渐息。
赵元灵让人给耶律徵送了信后,抿开胭脂。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金丝牡丹抹胸下,诱人的雪脯随着呼吸在轻纱里若隐若现。
她想起阿姐曾经告诉自己的话:“灵儿啊,身体就是女人的资本。如果男人对我们好,我们就以身为礼;如果男人对我们不好,我们便以身为刃,让他们皮开肉绽。”
外面传来皮靴踩踏青草的声音。
赵元灵勾唇一笑,盯着镜中那个眉眼含春的女子,突然将酒壶倾在锁骨。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沟壑蜿蜒而下,在烛光里凝成蜜色的河。
耶律徵进帐时,正撞见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哦豁,中原的女子,倒是比他们草原上的女子更懂得勾人摄魄,怪不得耶律洪会夺了儿子的妻。
赵元灵赤足踩在狼皮褥子上,装作不知身后来人是谁,转身间,脚踝处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昊哥哥来迟了,这壶桑落酒......都要凉了。咦——”
“王......王叔?”她惊讶地捂着自己的胸脯,却遮盖不了透过薄纱影影绰绰的曼妙身姿。
“看来,本王打搅了昊儿的好兴致。”
耶律徵眯起鹰目,望着赵元灵的身段喉结滚动。
“王叔既然来了,便喝一杯吧。”赵元灵俯身去为他斟酒,随着倒酒的动作,她肩头的薄纱滑落半寸,露出昨夜耶律昊留下的咬痕。
玉杯相碰的脆响中,赵元灵忽然踉跄了一下。
耶律徵下意识揽住她的腰,掌心触到一片温软,他的呼吸一滞。中原的女子,果然是诱人的尤物。
“王爷的手......比昊哥哥的更有安全感呢。”赵元灵柔若无骨地躺在他话里,呵气如兰,指尖轻轻划过他甲胄下的旧伤,“听说漠北的鹰,从来不吃别人掌心的肉?”
耶律徵意味深长地凝视着赵元灵,这位大宣的惠国公主,看样子,是要弃暗投明了。也是,只要她不蠢,就不会放着自己这个实权在握的王叔,去投靠生性懦弱的耶律昊。
在大辽,强者为尊。耶律昊这个王位能不能坐得稳,还不是他耶律徵说了算?
帐外忽起**。
耶律徵正要抽身,却被柔若无骨的手牵住佩刀:“方才昊哥哥说......说王爷今日在王帐前,盯着他的眼神像要吃人。”她仰起脸,泪珠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元灵害怕......王叔会吃了元灵吗?”
耶律徵瞥了一眼外头即将掀帐而入的耶律昊,忽地一笑,吩咐道:“来人,给咱们的新王搬把凳子,本王,请新王看一看大宣的皮影戏!”而后低头伏在赵元灵耳畔,轻笑道,“王叔,现在要吃了你这只小妖精。”
话音未落,他已经起身将赵元灵打横抱起。
赵元灵惊呼一声,人已经被压在狼皮毯子上,炙热的唇急切地覆了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她双手抵在耶律徵坚实的胸膛上,试图推开他。
“王叔,昊哥哥还在外面呢!”
耶律徵的动作一顿,张口咬住她的耳朵:“小妖精,入了本王的口,可就不能再去喂其他男人了。”
草原上的人说话露骨,赵元灵一时羞得愤懑不已。她心里记着此次的目的,又担心赵慕箫的计划不顺,无法带自己离开,欲拒还迎了一会儿后,她便如只猫咪一样弓起身子迎合起耶律徵。
烛火摇曳,映照出两道纠缠的身影,投射在帐布上,清晰可见。
赵元灵的娇呼声、耶律徵的低喘声,混杂着衣物摩擦的窸窣声,透过帐布传入耶律昊的耳中,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放开我!让我进去!”他暴怒地挣扎着,却被几名耶律徵的亲兵死死按住。他的双眼充血,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嘶哑,面容狰狞,“耶律徵!你敢动她!我要杀了你!”
一名耶律徵的亲兵一脚踹在耶律昊的膝盖上,讥笑道:“不过一个大宣的女子而已,王上可不要如此激动。”
帐内,耶律徵听到耶律昊的怒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他低头看着身下的赵元灵,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戏谑地说道:“听听,咱们的新王在外面发疯呢!你说,他要是看到你这副模样,会不会气得吐血?”
赵元灵眼眸含泪,脸颊泛红,唇瓣微微颤抖,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她的手指轻轻抵在耶律徵的胸膛上,声音娇软而无力:“王叔……元灵害怕……昊哥哥他……”
“怕什么?”耶律徵冷笑一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有王叔在,他动不了你。再说了,他那副懦弱无能的模样,怎么配得上你这样的美人?”
赵元灵轻蔑地低声笑道:“昊哥哥虽好,却是处处不如王叔呢!”柔若无骨的手攀援而下,耶律徵闷哼一声。随即如一头猛兽,对自己的猎物发起了最后一波猛烈的攻击。
骤起的号角突然撕裂夜空。火光冲天,粮草被烧的浓烟滚滚而起,营地内一片混乱。
士兵们奔走呼喊,争先恐后去扑灭熊熊烈火。然而,耶律昊却无暇顾及这些。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耶律徵的帐子,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整个人几乎要崩溃。听着帐内传来的声音,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赵元灵儿时救自己的画面,以及昨晚在榻上她对自己的温情小意。可如今,她却被迫在他的王叔身下婉转承欢,是他太无能了!
“耶律徵!我要杀了你!”耶律昊怒吼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愤怒,他猛地站起。原先禁锢他的士兵一时疏忽,竟让他闯进了帐子。
赵慕箫隐在粮草垛后,看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将赵元灵所在的帐篷映成了血色。
他想起临行前太傅的话:“要让草原狼自相残杀,就得往他们心头各插一把淬蜜的刀。”如今,赵元灵这把刀看来起到作用了。
大辽历代国主酷爱美色,却又极其瞧不起女子。那就让他们瞧不起的女子,做一把送他们下地狱的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