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期话落,一个殿外的使臣便走了进来,他手中呈着的东西用红布掩盖着。
季长期上前揭开了红布,一棵翡翠般的玉石长根便呈现在众人眼前。通体剔透璀璨的宛如天下最华美的珍玉。
“这……碧苍梧不是一味药吗?听说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却不想竟是长成此般模样。”
下面的人看着皆议论纷纷,“不过还真是神奇,便是美玉,都没有那般剔透的光泽。”
楚曳的眸光幽然的落在了那味碧苍梧上。
夜扶桑注意着那人收手的动作。
“蓝玥陛下,今日我等前来除了要带回皇弟,还是想同蓝玥永结秦晋之好。”季长期站起身来,璞玉般的面庞在烛火照耀下俊美无双,他抬起右手,斜放在自己肩头,“父皇有意与蓝玥永结秦晋,希望边关再不起战事,还望蓝玥陛下应允。”
永结秦晋,边关无灾自然是楚吟喜于乐见的。只是这宫中并没有他年龄足够的妹妹,他也没有孩子。
上哪都是找不到真公主给他的。
楚吟微微凝眉,“朕的皇妹才十二岁,断是不可能同你回長季的,难不成你是看中了朕的皇姐?”
楚吟本是不想往那方面想,毕竟他皇姐已有了驸马,在外的名声也是众所周知。
“不不……陛下误会了。”听楚吟的话,把季长期吓了一跳,他只看了一眼上首的人。美则美矣,却是个**的人,这样的祸害断断不可娶。
“陛下。”楚泱漫不经心地嗓音忽然出现在殿中,她寇红的指甲拨弄着琉璃般的玉杯,“不如便封一个秀外慧中的公主给这長季的大殿下,如何?”
“皇姐这提议也好。”楚吟想了想,抬头看去季长期,“只是……大殿下在我蓝玥可有心仪的世家贵女?”
夜扶桑闻言,淡淡看向坐在角落低眉的夜绾轻,既然她踏出这一步了,便让她推她一把好了。
“大殿下可是喜欢我家大姐?”夜扶桑忽站起了身。
“你何出此言?”还是个生面孔,除了方才背季长溪那一下,季长期根本认不得夜扶桑。
夜绾轻也在角落中盯着夜扶桑的身影,神色发冷,他又要做什么?
夜扶桑步步向季长期走去,“冒犯了,大殿下。”
夜扶桑的手极快的抚过了季长期的袖口,抽出一条绣着夜字的手帕,她一笑道:“大姐前些日的手帕掉了,殊不知是被大殿下拿去收藏了。——不过我家大姐的确是天姿国色,料想大殿下也会喜欢的。”
又是这一招!夜扶桑分明没有任何内力,手上动作却是极快。
夜绾轻听了季长溪的,虽早决意这般做,却还是……
如今夜扶桑这般做,不管如何她都要硬着头皮往上走了。
季长期看着夜扶桑手中凭空多出的帕子,刚想反驳便见角落边处站起了一个娉婷袅袅的女子。
她一身素洁的白衣绿缎,眼波低眉间流转着温澜与静姝,黛眉微抬,自含情意,可谓玉容花面,却有观音菩提之姿。
风雪沾染了她的美丽圣洁,竟让人不觉得冷。
那嗓音浅淡温文,如同受了惊的小鹿却竭力隐忍,保持着冷静理性,“让大殿下笑话了,扶桑在府中一向顽劣,他的话当不得真,诸位见笑。”
是她……灯会时马车中的惊鸿一瞥……
如今,前方的女子白雪般的鹤氅被凉风吹动得缠绕了青丝,冷白含羞的容颜足以让所有男人为之倾心。
“如何当不得真?”季长期从夜扶桑手中夺回那张手帕,紧紧攥在手心中,他眸中带着看猎物般势在必得的光,“蓝玥陛下,我便要她!”
夜绾轻下意识看向那个空了的座位,心中疼得滴血,却浅笑嫣然,“大殿下当真吗?——绾轻可不比一般世家贵女什么都会。”
“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什么都不需要会,只需要好好跟在本殿身边便是。”季长期爽朗一笑,深情道:“你可愿随本殿下回長季?”
夜绾轻自然想去長季,她的殿下终究会回到他的国家,做天上翱翔的鹰,而非如今蓝玥寸步难行的质子。
“绾轻愿意。”夜绾轻低眉颔首。
“好!——既然大殿下和夜家小姐如此郎情妾意,那自然再好不过。”楚吟对此喜闻乐见,自古和亲都是女方委曲求全,如今两人却是和和美美,郎情妾意,如何不好?
“封夜家大小姐——夜绾轻为明昭公主,等同朕的义妹,天下之人当以公主之礼待之!待年后初春,前往長季和亲,以结两国秦晋之好!”
下面人闻言,都道:“陛下圣明!”
宴会继续进行着,载歌载舞。
凝真在夜扶桑身畔低声道:“公子这样岂非是便宜了夜绾轻。此前公子以长公主之势压她,她未去長季前必也以公主之势压你。”
“凝真这小脑袋瓜转得还真是快。”夜扶桑闻言不由一笑,“可是,有些人得了权也不会快乐。因为她心中最想要的东西,她再也拿不到了。”
“况且,她当了公主也压不了你公子我。”夜扶桑扯唇一笑,看着身前的酒,顺了旁边的一颗糖扔进去。
过了半宿,便一饮而尽了,“好酒。”
“公子,哪有你这般喝酒的啊?”凝真瞪大了眼。
“这酒有些清苦,我不喜欢喝苦的。”夜扶桑淡淡道。
屏风后的白衣女子看到夜扶桑的举动却是瞳孔一缩,清癯的背影一颤。
“阁主,你这是怎么了?”芜衣抬手轻轻顺着也宁的背后。
“没……什么。”也宁死死凝着屏风后,呼吸急促起来。
她想起方才夜扶桑方才丢入酒杯中的那颗糖,眉眼迷蒙起来,“是她吗?”
——“阁主,月清茶喝的便是清苦,不过我知您不喜那股苦味,做了一盘蜜饯。阁主尝尝,可甜?”
——“嗯,甜。奖励阿宁一个飞吻。”
记忆中断断续续的回忆流淌着,也宁死死捏住了椅骨,“咳……咳咳……”
“阁主,那是个男子。”芜衣道。
“男子……是啊,十年了。”也宁迷离的眸光又开始聚焦,看着那轻佻的背影,举手投足间都有种风流。
从前的阁主一向是清冷慵懒的,如同天上神女,不可攀折。
只一仪态便断不可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