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曳白衣无尘的身影踏入了这格格不入的牢房。
“公子身上的伤可好了？”夜扶桑问。
“死不了。”楚曳淡淡道。
“狗官！——若不是蓝玥出了个摄政王楚曳，这种蓝玥早在数年前便该亡了，你这种靠着老子过日子的废物！”那男人通红了眼。
夜扶桑微微抿唇。这到底是在夸楚曳呢还是在骂楚曳呢？
“狗嘴放干净些！还想再吃一个铁镖吗？”镜知冷声道。
“你同伴已交代了一半，你也吐一半出来，不然定让你们在这牢里生不如死。”镜知从旁边拿起一块烧红的铁放在那男人身前，他依旧骂，“你爷爷我怕这个吗？”
“哦，这个不怕呀。”镜知了然的点了点头，将那块烧红的铁往下挪去，“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男人吞了吞口水，没有说话。
夜扶桑见此一笑，“死法也分体不体面，到时你成了公公被挂在我蓝玥城墙上被唾骂，也不知你还有没有如此的硬气。”
“何况……你不说，你以为我们便不知道了吗？”夜扶桑说着眉眼瞬间一厉，凤眸迸射出寒光，“——你是北寒的人，却来挑拨我長季和蓝玥的关系，其心当诛！”
“再过不久長季的殿下便要来此，正好让他看看可认得你。”夜扶桑道。
男人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他知道肯定是方才的月牙纹青暴露了，“你怎么会认得……”
北寒是由大量的部落组在一起的国家，而他是中原人和北寒乌尔部落的结合，长相也偏蓝玥之人。每一部落的纹青图案都是不一样的，他又怎么会知晓？
“你这般蠢还骂我们呢。”见楚曳也望过来，夜扶桑一笑，“那除了北寒闲的没事干在身上纹青，我们蓝玥都只有犯人才在身上刺青知道吗？”
“公子，我看也不必审他们了，他们的存在说不定还能为長季和蓝玥争一口喘息的机会。”
夜扶桑想到什么，不由微微弯唇，被识破的计划总是破绽百出，总归还是会为了其他人做嫁衣的，“如何？”
楚曳眸中倒影着夜扶桑的身影，淡淡道：“你都替我想好了，还能说不吗？”
夜扶桑微微抿唇，“总归还是王爷做决定的。”
“被带走的蓝玥子民有多少，你在蓝玥也该受着多少代价。”楚曳桃花眸中划过一丝幽暗的涟漪，他轻敲着手上的菩提白玉珠，“到时辰了。”
……
鹿鸣关，月来客栈。
“殿下，那人我已处理了，只是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
一个黑衣侍卫跪在季长溪面前，“此前是属下失察了，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
“笑月，那人嘴巴如此严，你觉得会是谁的人呢？”季长溪拨弄着手中那枝折断的红梅，他盯着那枝红梅，从袖中拿出那半块玉佩，语气温和幽然，“绾轻此前查了那般久都没有见到的玉佩竟是在她的亲妹妹身上……”
“殿下可是不信……”那人问。
这玉佩是从夜绾苏手里流出来的，她被流放，那些官兵抢了她的贴身之物也正是那半块玉佩。季长溪这才发现了这半块玉佩，让人把它赎了下来。
“不……我很想见见她。”季长溪微微摇头，青丝落在雪白的鹤氅上。眉中淡淡的缱绻终究是盖过了那股精明筹谋，他唇畔带起笑意，宛如那个春日绽放的迎春花，“记忆中，那是一个很明亮的人，绾轻将她妹妹保护得好，或许……也只有这样的明珠才会那般明亮。”
那日冬雪，红梅初绽，也正是他们相识的日子。
或许岁月太久了，久到她的容颜早早便模糊了，只记得那个小姑娘垫着脚尖，将一支未曾开放的红梅递到他手上来，“小哥哥，我相信你，天才且无量。”
许多年了，只有这坚韧而温软的一句话始终落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笑月低眉看着自家殿下的模样，还从未见过殿下这样夸赞一个人，他也不由傻傻一笑，“绾轻姑娘一心为着主子，绾苏姑娘也极好，主子如今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笑月也为主子高兴。”
季长溪见笑月这般样子，唇角微弯，“今日务必要将她平安带出来，切忌不要伤了，血腥也不要见。”
“是，属下必定护好姑娘，殿下放心。”
笑月出来便碰上了夜绾轻，“笑月，是时候了。”
……
浩长的车马行走在小路上，所有女眷都被关押在囚车上，分了好几辆。
夜绾苏和柳池花如今便呆在了一辆车上。
由于过于担忧夜姜，又被流放边陲，柳池花如今整日埋着头将自己藏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夜绾苏听到柳池花嘴里絮絮叨叨的下一刻，瞬间抓住了柳池花的衣领，双眸微瞪，眼中划过一丝震惊。
“她不是我儿子……她不是我儿子……贱人……贱人，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柳池花垂着头死死低喃着，乱成一遭的青丝出现了几缕霜发，还散发着浓烈的臭味。
但夜绾苏为了听清楚还是将脑袋贴了过去，她捏着鼻子，仔细听着柳池花的话。
虽然猜到了什么，但她还是眸光瞬间一凝，“你说谁……谁不是你的儿子？”
“告诉我……姨娘，快告诉我。”夜绾苏的嗓音慢慢温和下来，“你若是告诉我，我便让你见到你的姜儿，他现在可想你了……”
“姜儿……我的姜儿……”柳池花又哭了起来，红肿的双眼流着泪水，“夜扶桑这个贱人，她害我，害我姜儿，她就是个贱人，我不该收养她……”
夜扶桑……果真是夜扶桑！
夜绾苏听到这些话，轻吸了一口气。她知道长姐不会弃她于不顾的，长姐一会儿便会来救她。如今她若是能得知些有用的消息，此后便能扳倒了夜扶桑。
“她……她不是男子……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