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妻女後,陳浩收拾好打獵的裝備,準備再次進山。
兩千五百塊看著不少,但在陳浩心裏卻遠遠不夠。
改革開放的浪潮已經席卷而來,遍地都是機會,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才能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出了家門,陳浩熟門熟路地進了山,先去查看昨天設下的陷阱。
“喲嗬,還真套住一隻!”陳浩從陷阱裏拎出一隻肥碩的野兔,臉上露出笑容。
他又在山裏設下了更多的陷阱,這才繼續往深山裏走去。
陳浩心裏惦記著李梅和海棠,幹勁十足。
他按照前世的記憶,在山裏轉悠,尋找那些珍貴的山貨位置。
冬日裏雖然不能挖山貨,但陳浩還是想確認一下記憶中的事,如果真能找到那些東西,後麵的事也就不用發愁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陳浩繼續進山,腳步越來越沉穩。
冬天的山林蕭瑟,枯枝敗葉鋪滿一地,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這片林子,開春的時候肯定全是蕨菜,到時候曬幹了拿到縣城去賣,應該也能賣個好價錢。”陳浩心裏盤算著,眼神裏閃爍著精光。
走了好一會兒,他看到幾個兔子洞,熟練地設下陷阱。
“小兔子小兔子,乖乖進窩,等著你浩哥來請你吃胡蘿卜。”陳浩一邊布置陷阱,一邊自言自語,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可惜,狐狸洞卻一個都沒見著。
那種頂級的狐狸皮果然是可遇不可求的,紅狐狸皮就是一筆橫財,光想靠著這種極品貨發家致富,也是不可能的。
“看來這狐狸比兔子精多了。”陳浩有些遺憾地搖搖頭。
越往山裏走,地勢越發險峻,積雪也越來越厚。
陳浩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寒風呼嘯,吹得他臉頰生疼。
終於,他找到了記憶中那幾株野山參的位置。
“乖乖,可別讓人給挖走了。”陳浩小心翼翼地扒開積雪,露出下麵凍得硬邦邦的泥土。
他沒敢挖,隻是仔細地記下位置,並在周圍做了幾個不易察覺的標記。
“等開春了,再來挖你們。”陳浩搓了搓凍僵的手,滿意地笑了。
正當他準備下山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吼聲。
“嗷——”
這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寂靜的山林裏回**,嚇得陳浩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猛地回頭,就看到一頭體型巨大的老虎正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一雙幽綠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陳浩頓時感覺魂飛魄散,心髒仿佛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完了,這下完了……”他心裏一片空白,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老虎慢慢地朝他逼近,喉嚨裏發出陣陣低吼,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陳浩想起李梅說過的話,村裏有人被老虎咬死了,肯定就是眼前這頭!
“拚了!”陳浩鼓起勇氣,扯著嗓子大喊一聲,試圖嚇退老虎。
然而,老虎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猛地朝他撲了過來。
陳浩腳下一空,整個人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啊——”他發出一聲慘叫,身體在山坡上翻滾,撞到樹枝和石頭,疼得他眼前一陣陣發黑。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他聽到遠處傳來一聲高亢的喊叫:
“陳浩——”
然後,他便不省人事了。
刺鼻的消毒水味鑽進陳浩的鼻腔,他費力地睜開眼,頭頂的白熾燈晃得他眼暈。
視線逐漸清晰,他看到女兒海棠趴在床邊,小臉蛋枕著自己的胳膊,睡得正香。
海棠穿著嶄新的紅色棉襖,是那天在縣城買的。
陳浩心裏一暖,輕輕摸了摸女兒柔軟的頭發。
“吱呀——”
門開了,李梅走了進來。
她手裏提著個保溫桶,看到陳浩醒了,先是一愣,然後手裏的保溫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粥灑了一地。
“陳浩!你個沒良心的!你終於醒了!”李梅撲到床邊,一把抱住陳浩,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你要是死了,我和海棠咋辦啊!”
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聲音嘶啞,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陳浩感覺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一陣鈍痛。
他想抬手抱住李梅,卻發現渾身酸痛,使不上力氣。
“梅,我…我沒事…”陳浩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破風箱。
“還說沒事!你看看你,都成啥樣了!大夫說你差點就…就…”李梅哽咽著,說不下去了,隻是緊緊地抱著他,哭得更厲害了。
海棠被驚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媽媽抱著爸爸哭,小嘴一癟,也跟著哭了起來:“爸爸…嗚嗚…爸爸…”
陳浩的心都碎了。他看著哭成淚人的妻女,愧疚、自責、心疼…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像一把鈍刀子一下一下地割著他的心。他想說些什麽,安慰她們,卻發現喉嚨像堵了塊石頭,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努力抬起一隻手,輕輕撫摸著海棠的小腦袋,又想摟住李梅的肩膀,卻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李梅哭了一會兒,漸漸平靜下來,抬起頭,看著陳浩,眼神裏充滿了擔憂和責備:“你咋這麽傻啊!為了抓個兔子,連命都不要了!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和海棠可咋活啊!”
陳浩張了張嘴,想解釋,想說自己不是為了抓兔子,是為了給他們更好的生活,是為了彌補前世的虧欠…可是,所有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無聲的歎息。
他知道,無論說什麽,都無法彌補這次的魯莽給她們帶來的驚嚇和痛苦。
李梅幫他擦了擦眼淚,語氣軟了下來:“餓了吧?我給你帶了粥。”說著,她彎腰去撿地上的保溫桶。
陳浩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看著她眼角的皺紋,看著她因為操勞而變得粗糙的雙手,心裏像針紮一樣疼。
他多想告訴她,他會努力改變,會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再也不會讓他們受苦了…
可是,此刻,他心都碎了,卻不知該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