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拍了拍王大川粗糙的手背：“大川哥，你安心在這陪小虎，年前就別去山裏了，好好給孩子治病要緊。錢的事兒你也不用操心，不夠咱再想辦法。”
王小虎躺在病**，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頭比之前好了不少，聽到陳浩的話，他努力撐起虛弱的身體，看向陳浩，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幹爹！”
陳浩心頭一暖，走到床邊，摸了摸王小虎的額頭：“小虎，好好養病，別想太多，等你好了，幹爹帶你去縣裏玩兒，給你買好吃的。”
王小虎的眼睛亮了起來，用力點了點頭：“嗯！謝謝幹爹！”
一聲聲“幹爹”叫得陳浩心裏像灌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告別了王大川父子，陳浩和趙大勇走出了醫院。
凜冽的北風刮過臉頰，帶來一絲刺骨的寒意。
“這小虎，真懂事兒。”趙大勇吐出一口白氣，感慨道，“小小年紀，遭這麽大罪，也沒聽他哭鬧過，是個好苗子。”
陳浩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可不是咋的，這孩子，機靈，孝順，以後肯定有出息。”
兩人並肩走著，沉默了一會兒，陳浩突然問道：“大勇哥，你以後有啥打算？”
趙大勇愣了一下，黝黑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打算？啥打算？俺也沒啥打算啊，就，就打獵唄。”
陳浩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趙大勇：“大勇哥，打獵不是長久之計啊。現在改革開放了，多少人都去縣裏做生意了，你看咱現在手裏也有點錢了，有沒有想過幹點啥？”
趙大勇抓了抓腦袋，一臉懵圈：“做生意？俺，俺沒想過啊。俺這輩子就沒想過自己還能掙錢，除了打獵，俺啥也不會啊。”
他搓著手，眼神裏充滿了迷茫和無措，像個孩子般不知所措。
陳浩明白趙大勇的顧慮，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大勇哥，別擔心，不會可以學嘛。你看現在縣裏，賣啥的都有，生意可好了。咱手裏現在也有本錢，總比別人強。”
趙大勇還是有些猶豫，眼神飄忽不定：“可是，可是俺啥也不會啊，做啥生意啊？”
陳浩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我打算先開個小商店，賣點日用品啥的，慢慢來，後麵再說。”
他頓了頓，眼神裏閃過一絲精光。
80年代，正是商品經濟蓬勃發展的時期，開個小商店，絕對是個不錯的選擇。
趙大勇的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問道：“陳浩，那，那俺能跟你一起幹不？”
他黝黑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俺，俺力氣大，能幹活兒。”
陳浩笑著點了點頭，心裏早就有了這個想法。
趙大勇為人仗義，力氣又大，是個可靠的夥伴。
趙大勇興奮地搓著手，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突然一拍大腿：“哎！陳浩，你說，咱把大川哥也叫上一起幹咋樣？仨人合夥，門麵還能做的大一點！”
“大川哥也一起幹？”
陳浩心頭一動，這的確是個好主意，王大川為人老實本分，又勤快，三人合夥，優勢互補，肯定能成。
“不過這事兒我得跟家裏商量商量，回頭咱再細聊。”
趙大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行，你跟弟妹商量商量，俺等你信兒！”
凜冽的北風呼嘯著，卷起地上的落葉，發出“唰唰”的聲響。
陳浩和趙大勇並肩走著，各懷心事。
回到村裏，趙大勇徑直回了自己家，陳浩則腳步輕快地往自家走去。
遠遠地，就看到炊煙嫋嫋升起，一股飯菜的香味兒飄散在空氣中，讓他心裏湧起一股暖意。
推開院門，就看到李梅在廚房裏忙活，纖細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溫馨。
“回來了？快洗手吃飯。”李梅頭也不回地說道，手裏麻利地翻炒著鍋裏的菜。
陳浩趕忙上前幫忙：“我來我來，你歇會兒。”
李梅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麽，隻是把鍋鏟遞給了他。
“大川哥家的孩子怎麽樣了？”李梅一邊盛飯一邊問道。
“好多了，大夫說再觀察幾天就能出院了。”陳浩笑著說道，“這回多虧了大勇哥，他一直在醫院陪著小虎的。”
李梅歎了口氣：“這王大川也真是的，孩子的病要緊，給他錢治病他還不要，死倔。”
陳浩沒說話，心裏卻想著怎麽才能讓王大川一家過上好日子。
“對了，”陳浩從懷裏掏出存折遞給李梅，“這是剩下的錢，你收好。”
李梅接過存折，隨意地看了一眼，下一秒，她的眼睛瞪得老大，雙手都有些發顫。
“這……這……這麽多錢？！”
存折上赫然寫著：3700元。
三千多塊錢，在八十年代的農村，簡直就是一筆巨款！
“這…這錢哪來的？”李梅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你…你不會是……”她不敢往下想，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陳浩知道李梅在擔心什麽，連忙解釋道：“這是賣老虎皮的錢，虎皮賣了九千七，給大川哥家孩子治病花了一些，還有一些給大勇哥了，這是剩下的。”
“九……九千七？！”
李梅再次被震撼得目瞪口呆，手裏的存折仿佛有千斤重。
她沒想到，一隻老虎皮居然能賣這麽多錢！
想到陳浩為了這個家，一次次地冒險進山打獵，之前還差點被老虎咬死，李梅的眼眶紅了。
陳浩看著妻子心疼的模樣，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他握住李梅的手，柔聲說道：“梅子，別擔心，開春之前我都不進山了。現在手裏有了點錢，明天你又休假，咱們一家人一起去縣城，看看門麵，也買點東西，過個好年。”
李梅擦幹眼淚，破涕為笑，用力點了點頭。
一旁的陳海棠聽到第二天要去縣城玩，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了，小臉蛋紅撲撲的，像熟透了的蘋果。
“爸爸！爸爸！”她摟住陳浩的大腿，仰著小臉，央求道，“我要糖葫蘆！還要布娃娃！”
陳浩彎腰抱起女兒，在她肉嘟嘟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好！爸爸都給你買！還要啥？”
陳海棠咯咯地笑著，摟住陳浩的脖子，在他耳邊悄悄地說：“還要糖葫蘆！”
陳浩笑著應下，心裏滿滿的都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