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猛地拉開門，看到海棠從一輛三輪車上跳下來，像一隻歡快的小鳥一樣朝她飛奔而來。
小姑娘穿著一身嶄新的粉紅色羽絨服，毛茸茸的帽子邊襯著粉嫩的小臉，手裏還攥著一串糖葫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李梅愣住了，像被人點了穴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
這……
一天沒見女兒，海棠簡直大變樣了。
嶄新的粉紅色棉襖，毛茸茸的針織帽襯得小臉蛋更加紅撲撲的，小手套、新棉鞋，就連手裏攥著的那串糖葫蘆，都襯得她像個年畫娃娃。
滿臉都是糖漬，黏糊糊的，卻笑得無比開心。
再看陳浩，正吭哧吭哧地從三輪車上往下搬東西呢。
大米白麵堆成小山，一大塊五花肉油汪汪地躺在麻袋裏，還有幾匹嶄新的布料和兩雙皮鞋，零零碎碎一大堆，幾乎把三輪車都塞滿了。
東西實在太多了，陳浩自己根本弄不過來，隻好衝李梅喊道：“媳婦兒，愣著幹啥呢？快來搭把手啊！”
李梅這才如夢初醒，邁步上前。
看著地上堆放的衣物、米麵、豬肉，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她直接愣住了，指著那一堆東西，磕磕巴巴地問：“這……這都是哪來的啊？”
陳浩抹了把汗，咧嘴一笑：“一會兒跟你說，先幫我把東西搬進去再說。”
李梅這才意識到還有外人在，連忙朝司機笑了笑，幫著陳浩往屋裏搬東西。
司機是個熱心腸，也跟著幫忙。
他一邊搬，一邊嘖嘖稱奇：“大哥，你這是要過年了啊！這也太豐盛了！”
陳浩隻是笑著應付，心裏卻感慨萬千。
前世這個時候，別說置辦年貨了，連頓飽飯都吃不上。
一家三口擠在漏風的破屋裏瑟瑟發抖，哪有半點過年的氣氛？
東西都搬進屋裏後，陳浩去給司機結錢。
李梅也跟了出來，她實在太好奇這些東西的來曆了。
陳浩爽快地付了車錢，又熱情地邀請司機留下來吃飯：“師傅，辛苦了，進屋喝杯熱水，暖和暖和，順便一起吃個飯吧！”
司機笑著擺擺手：“不了不了，大哥，我還得趕著回去呢。再說，這天兒也晚了，家裏人也等著我呢。”
他看了一眼李梅，又笑著說道：“大哥好福氣啊，嫂子漂亮，女兒可愛，羨慕死人了！”
說完，司機發動三輪車，突突突地開走了。
李梅還站在原地，眼神裏充滿了疑惑和不解，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陳浩拉著李梅的手腕，把她拉進屋裏。
海棠正坐在米袋子上，翹著小腳丫來回晃，手裏還啃著糖葫蘆，小臉上滿是滿足的笑容。
看到女兒這副無憂無慮的樣子，李梅的心才慢慢安定下來。
但她心中的疑問卻更加強烈了。
她緊緊地盯著陳浩，語氣急促地問道：“說！這些東西到底哪來的？你哪弄來這麽多錢？還有海棠這身新衣服……”
“還有剩呢！”陳浩說著，伸手入懷，掏出一遝厚厚的錢，“啪”地一聲拍在李梅手裏。
兩千五百塊。
李梅直接傻了。
她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百元藍色紙幣，紮成厚厚一捆，在她手裏沉甸甸的，像是燙手山芋。
在村裏的小學教課，李梅一個月的工資才四十幾塊，勉強夠家裏吃飯的。
兩千多，那就是天文數字！
屋裏昏黃的燈光照在那些錢上，反射出一種讓她眩暈的光芒。
她愣愣地看著手裏的錢，又看看陳浩，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
“這……這哪來的？”李梅聲音發顫，嘴唇都有些發白。
“狐狸皮賣了個好價錢，”陳浩咧嘴一笑，語氣輕鬆，“走了狗屎運了！”
“你放心，錢都是正道來的，保證不是偷的搶的，不信你問問海棠。”
一邊說著，陳浩一邊忙活，先把坐在米袋子上晃悠的海棠抱起來放在凳子上，又把堆在屋裏的米麵扛進廚房。
海棠手裏還攥著糖葫蘆，好奇地看著爸爸媽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隻知道，家裏好像一下子多了好多東西，爸爸媽媽好像都很開心。
所有的東西堆好了，碼了半牆高，幾乎把不大的廚房都塞滿了。
白花花的大米，雪白的麵粉，油汪汪的豬肉，還有各種各樣的雜物，滿滿當當的，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陳浩這才出來，又拿出給李梅買的皮草和衣服，遞到她麵前：“媳婦兒，試試，不知道合不合身。”
皮草並不是什麽好皮子，但在昏暗的燈光下也泛著油亮的光澤，柔軟的觸感讓李梅心裏一顫。
她接過衣服，手指輕輕撫摸著，感覺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眼前的這場景，幾乎是她做夢都沒夢到過的。
陳浩好像真的改了。
他費盡心思的往家裏弄東西，不顧危險的進山打獵，帶女兒去縣裏吃好的喝好的，還給她買了這麽多東西……
可之前她還懷疑陳浩把海棠賣了……
想到這裏，李梅心裏一陣愧疚，像是針紮一樣難受。
陳浩還在興致勃勃地跟李梅介紹手裏的皮草：“這兔子皮的，不太好，以後賺了錢一定給媳婦兒買狐狸皮的！”
他並不知道李梅此刻複雜的心理活動，隻想著讓媳婦兒開心。
李梅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她一把抱住陳浩，哭得像個孩子：“陳浩，你……你不是個東西！以前你為啥那麽對我，現在……現在又為啥對我這麽好……”
她語氣裏充滿了委屈、不解和感動，像是一股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宣泄口。
陳浩被李梅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和哭訴弄懵了，他僵硬地站在那裏，雙手不知所措地懸在半空。
他沒想到李梅會是這樣的反應。
在他的記憶裏，前世的李梅總是沉默寡言，即使受了委屈也隻會默默忍受，從來不會像這樣在他麵前哭訴。
他看著李梅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心裏五味雜陳。他想要安慰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陳浩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