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楚陽聽見這話,就會告訴她,這不光是個遊戲,它還利用了人們獵奇和占便宜的心理。
這種遊戲,八零年代的人從沒見過,更何況還有價值一塊多的大獎在那放著。
玩遊戲的人就算沒成功也不會空手離開,最少也能拿個洋火或者紅頭繩。
自己贏來的東西,意義價值是不一樣的。
種種原因加在一起,這生意想不火都難。
攤子上的熱鬧持續了很久。
楚陽忙得腳打後腦勺,還得小心不被占便宜。
等黑市的人散得差不多,他也準備收攤了。
但要先把之前賒欠的貨款還給人家。
楚陽跟王勇對完帳,正要走,就被王勇塞了一包大前門,
“勇哥,你這是?”
王勇有些討好的笑,“兄弟,你看你這辦法能適合我這攤子嗎?”
楚陽一聽,接過了煙說,“我這個辦法不適合你這樣的,不過,我倒是還有個適合你的辦法。”
王勇眼睛一亮,激動地看著楚陽,“太好了!小兄弟,隻要哥能辦到,有啥要求你說,隻要你告訴我那個辦法。”
楚陽抽出一根煙點上,“沒問題,勇哥,我也對你家那邊雞毛換糖的故事感興趣,你跟我講講,就當咱倆交換。”
這哪是交換啊?在王勇眼裏跟白告訴沒區別。
老家那點行道有啥可說的?
但有人願意聽,他就願意講,“好兄弟,哥沒看錯你,我保準給你講仔細嘍。”
王勇點上煙,蹲在路邊繼續說:“我們那幹這一行的叫敲糖幫,就講究個進四出六開四門。
進四出六的意思,是說我們要是賺了十塊錢,就要想著把其中的六塊錢分給能幫到自己的人,才能保證我們一直賺到那四塊錢。
開四門,說的就是我們每去一個地方,一定要把四麵八方的關係給理順了。
我們才能知道誰家有什麽,誰家沒有什麽,誰家想要什麽,誰家的東西貴,誰家的東西便宜,我們用便宜的東西換到貴的東西才能賺到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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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陽聽得若有所思,“也就是說,雞毛換糖並不是說單單隻有雞毛和糖,其他的東西也能互換?”
“對嘍!你小子很有天賦嘛,就比如說這糖,丘縣沒有甘蔗,也沒有糖廠,但他們又愛吃糖。
尤其是對女人有好處的紅糖,在這裏特別暢銷,價格也貴。
但如果把紅糖拿到桂市去,壓根沒有人買,暢銷的是清涼油。”
“這麽說,勇哥去過很多地方?”
說起這個,王勇就覺得驕傲,嘿嘿笑著,
“還行吧,前些年跟著火車到處跑,見了些世麵。”
楚陽對王勇這人更有興趣了,“那勇哥,你們換東西的時候,怎麽才能既不讓自己吃虧,也讓對方滿意?”
王勇彈了彈煙灰說道,“這就還跟開四門有關,你要搞清楚對方有什麽,又缺什麽,各取所需,才能換得大家都滿意。”
楚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明白了,謝謝勇哥。”
王勇嘿嘿一笑,“那這個辦法......”
楚陽也沒賣關子,“你聽過套圈嗎?
在地上擺上貨物,再讓顧客買竹圈套那些貨品,套中哪個就帶走哪個。”
上輩子國家經濟起來後,這種小遊戲在廟會,集市上特別多。
套圈是目前最適合王勇的方法。
王勇聽完,心中仿佛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緊緊抓住楚陽,眼睛亮得驚人。
“這個圈,怎麽套?你再跟我說說。”
楚陽回憶了下上輩子關於套圈的各種套路,然後講給王勇聽。
比如越是貴重的東西越是放得遠,等等........
王勇四十多歲的漢子,像個小學生似的,聽得連連點頭。
等說完,楚陽有些口幹舌燥。
王勇又塞過去一盒煙,整個人豁然開朗,“太謝謝你了兄弟,以後你就是我親兄弟!”
劉大浩酸溜溜的,“我才是親兄弟。”
楚陽無語道,“都滾粗,我親兄弟上小學呢。”
王勇拍拍楚陽的肩膀,“別的不說,反正你這個兄弟我認了。”
楚陽站起身,扔掉煙頭,“勇哥,我該走了,回去見。”
“等我好消息,成了請你吃飯。”王勇這會兒信心滿滿。
楚陽笑著說道,“那我可等著了。”
兩人騎上自行車,離開黑市。
劉大浩不解地問道:“陽哥,咱為啥不自己幹套圈?幹嘛要告訴一個剛認識的人。”
楚陽歎了口氣,“我掙錢的主意多了去了,那一個不算什麽,反正我們又用不上。”
“可.......你為啥這麽信王勇?”
“嗯.......”想了半天,楚陽吐出兩個字,“直覺?”
劉大浩:.......好一個直覺,當自己女的呢?
楚陽在後坐上,捅咕了劉大浩一下,“別糾結了,哥以後帶你掙大錢。”
劉大浩咧嘴一笑,“好兒子,真給爸爸長臉。”
“滾!”
自行車在路上扭來扭去,飛速前行著。
回到七裏村,天剛剛擦黑。
兩人躲在一邊分賬,“下午我把單價提高,再除去贈品的本錢,還剩二十五塊。”
楚陽給了劉大浩十塊。
把他樂得小眼睛眯成一條縫,“跟著陽哥混,我居然也能踹上這麽多錢了,明天我要把它換成大團結,看著舒心。”
楚陽無語,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幹,以後哥讓你坐小汽車。”
劉大浩感動得眼淚汪汪。
楚陽踢了他一腳,把剩下的八十多個鴨蛋藏進劉大浩屋裏。
轉身回家。
兩家就隔著一條街。
劉大花正拎著一桶泔水出來,倒進門前的河裏。
見狀,楚陽從兜裏摸出一顆糖剝開,走過去塞她嘴裏。
劉大花先是嚇了一跳,轉過頭看見是楚陽,
又感到口中的奶香味,不禁問道,“你哪來的奶糖?”
“我自己掙錢買的。”
“你自己掙錢?”
劉大花心裏一咯噔,揚手給了楚陽一巴掌,“你不會幹啥偷雞摸狗的事了吧?”
楚陽可冤枉死了,“咋可能啊媽,你想哪去了。”
“那你倒是跟我說說,咋掙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