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池冬梅撐腰，盛英文腆著臉繼續做他的代理文化站站長。
隻要他不搞事，陳援朝等人也能勉強配合他。
這天下午，一聲炮響之後，黑馬河最後一塊堅硬的河床被炸藥炸開。
突然，有人驚呼：“古墓！”
更多的人大叫：“墓裏一定有好東西！”
最後，幾乎周圍所有人都在喊：“搶啊！”
一時間，黑馬河上下都亂了套，不管大隊書記還是隊長怎麽喊，社員們根本不理會，都往古墓的方向跑去。
這些幹部見約束不住下麵的人，他們自己也跟著跑過去，無數人跳進古墓，拿到一兩件東西後，又跳出墓穴，跳上河堤。
陳援朝和楊金山離著不遠，楊金山也要跑過去，卻被陳援朝一把抓住。
“你抓我幹什麽？”楊金山問道。
“那些東西都是文物，都屬於國家的。師兄，你覺得拿了裏麵的東西，能保住嗎？”陳援朝反問道。
楊金山頓時清醒。
現場這麽多人，誰進去過，誰拿了東西，那麽多雙眼睛都盯著呢，根本瞞不住。
公安一定會來查。你主動上交還好，如果不交，萬一被人打了小報告，公安會帶你去局裏訊問。
到了那一步，弄不好就要吃牢飯。
楊金山懼然一驚：“你說得對！”
陳援朝又說：“師兄，你到那邊的樹林看看！”
楊金山一愣：“到樹林裏看什麽？”
陳援朝指著幾個鑽進樹林的社員：“他們一定是把搶來的文物埋起來了，你過去隨便給扒出一兩件！”
“扒出來？幹什麽？你要啊？”
陳援朝湊過去，在楊金山的耳朵說了幾句。
楊金山大喜：“援朝，還是你這一招最狠！行，我幫你！”
說著，他就向河堤下的那片小樹林跑去。
陳援朝站在河堤上，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出鬧劇。
古墓裏的東西太多，吸引來的人也太多，陳援朝甚至看到，有人為了一件綴著玉片的銀色衣服大打出手。
“我的天！這他媽就是銀縷玉衣！”陳援朝驚呼。
前世，古墓被炸開之後，很多人進去搶東西，事後考古專家來到現場，發現一些掉落在地上的玉片和銀線，斷定這是被撕毀的銀縷玉衣。
這一世，陳援朝算是看到實物了。
眼看著國寶被幾個社員爭搶、撕毀，他居然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是他沒有保護國寶的覺悟，而是根本保護不了，一旦聚集的社員多了，踩死他都有可能。
而且，就算付出生命的代價，也仍然保護不了國寶，他最多能得到一個“烈士”的稱呼就不錯了。
陳家的烈士已經夠多了，大哥是，二哥也是，陳援朝就沒有必要再當烈士。
他要好好活，將來多生孩子，為陳家開枝散葉。
國內不給生，就到國外生，他有的是法子。
不一會兒，楊金山從小樹林裏跑出來，向陳援朝舉了舉拳頭，示意已經找到他們需要的文物了。
“跟我走！”陳援朝說道。
他們剛剛來到宣傳隊的帳篷，就看到老高和盛英文在說話。
老高說：“站長，那邊恁熱鬧，你怎麽不過去看看？”
盛英文冷笑道：“古墓裏的東西都是文物，誰拿了誰犯法！我可不去是非之地！”
陳援朝假意提醒道：“站長，你既然知道是文物，怎麽不去報警。這些東西都是國家的，一旦丟了，就是國家的重大損失！”
盛英文還是冷笑：“肯定早就有人去的報警了！你以為蹲點的領導是吃幹飯的？”
陳援朝湊上來，拉著盛英文的手：“站長，你往這邊看！”
他一邊說，一邊拉著盛英文走上河堤：“你看那邊的小樹林，很多拿了東西的社員都往那裏跑。等他們再出來時，就已經空手了。這就說明，他們把東西都放進樹林裏了！”
平時，他們勢同水火，今天陳援朝不計前嫌，主動跟盛英文說話，盛英文不能不給麵子。
盛英文說道：“等到公安來了，我們就向公安舉報，到樹林裏使勁搜。實在不行，就把樹苗全砍了，用犁耕一遍！”
陳援朝笑道：“站長，你真狠！再好的文物，也被你耕壞了！”
“那也比社員們拿回家強！”
說著，他們又走下河堤，開始吃午飯。
正吃著，遠處傳來警笛聲。
大家走出帳篷，看到上次卞局長開來的那輛警車又來了。
在警車的後麵，還有幾輛偏三輪摩托車。
在摩托車的後麵，是十多輛軍用卡車，車上站著荷槍實彈的戰士。
這陣仗太大了！
很多社員頓時嚇得瑟瑟發抖。
卞局長從警車上下來，後麵的軍車上也下來幾個幹部，大家簡單商議幾句，就給各自的下屬發號施令。
戰士們立即跑步上河堤，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上各布置幾十人，對還在現場的社員們形成包圍之勢。
卞興國帶著十多個公安一步步走近古墓。
因為不是專業的考古人員，卞興國等人都沒有下去，隻是守在墓穴的周圍。
卞興國手裏拿著一個喇叭，大聲喊話：“剛才有哪些人進了古墓，都到我這裏登記；有哪些人從裏麵拿了東西出來，都交到我這裏來。今天傍晚五點整是最後期限，逾期全部帶回局裏！”
這家夥身材魁梧，目光犀利，極具威懾力。
他這麽連喊幾遍，很快就有社員頂不住壓力，主動來找公安登記，並且還要回答公安的訊問。
有那些從古墓裏拿出文物的，則跑回小樹林，把剛才藏進去的文物又取出來，交到卞興國的身邊。
這幫人同樣要登記，更要接受公安的甄別。
很快，卞興國身邊的文物就堆積好大一攤。
陳援朝遠遠地看著，笑道：“師兄，卞師哥今天可夠忙的！”
楊金山點頭：“他是分管刑偵的，業務能力強著呢，這麽大的案子，非他不可！”
陳援朝問道：“卞師哥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吧，他對我印象怎麽樣？”
“當然好啊！”楊金山誇張地說，“卞師哥說，我爹十多個嫡傳弟子，隻有你是最俊的！”
陳援朝的表情比楊金山還誇張：“你這麽說，敢情我是靠著這張臉成為師父的關門弟子的？難道我就沒有別的優點嗎？”
楊金山笑道：“我爹願意收下你，是因為你的另一個優點！”
“什麽優點？”
“女人送上門，你都能忍住！”
“什麽意思？”陳援朝一時沒想起來。
楊金山就把那天晚上李彩霞送上門，卻被陳援朝堅決拒絕的事說了一遍。（詳情可參照第26、27兩章。）
陳援朝一愣：“這事我隻跟你說過，難道是你告訴師父的？”
“不是，我爹當時就坐在文化站的牆頭上，親眼看著呢！”
陳援朝更加驚訝：“你說師父會暗中觀察我，竟然是真的？”
楊金山大笑：“那天晚上我爹就想去看看你是不是堅持練功，沒想到就看到那一幕！”
陳援朝倒吸一口涼氣：“如果那天晚上沒忍住，跟彩霞姐發生了苟且之事，那麽九爺肯定就不會收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