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陳援朝起身告辭。
臨行前,老人拿出一遝現金:“這裏是整1000,你拿著吧!希望你盡快把我要的詩集找到,給我送過來!”
陳援朝還假客氣:“老爺子,如果僅僅是詩集和印章,根本不值這麽多錢。問題是,尋找詩集的難度實在太大,我隻能調動所有的關係,到處打聽。我不能白使喚人,找誰打聽,都要給點辛苦錢的!”
老人笑道:“我理解、我理解!隻要你能找到詩集,如果費用超了,我再加錢!”
陳援朝借著酒勁:“老爺子,你太帥了,太敞亮了!”
徐永生一臉的嫌棄:“小子,你真是掉進錢眼裏去了!”
陳援朝衝他擺手:“你啊,沒挨過餓,沒過過窮日子,不懂!錢,才是我們窮人的立身之本!好了,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回去!”
他已經記住了回“向陽旅社”的路,自己走回去,趁機看看風景。
徐永生沒好氣地說:“不讓我送你,正好!”
陳援朝笑了笑,頭也不回地走出小樓的大門。
此時正是午後,大街上人來人往,陳援朝走在人流中,充分感受著這個時代的氣息。
“鈴鈴鈴……鈴鈴鈴……”
自行車成群結隊地從他身邊經過,有人搖鈴是提醒前麵的人注意,有人搖鈴則是故意引起身邊女性的注意。
很多女性的穿著比龍山縣城的女人漂亮得多,也開放得多。
從她們的身上,很少能看到灰藍色的軍裝,而是五顏六色的裙裝。
有的穿著連衣裙,也有的上身穿著襯衫,下麵是半身裙。
從她們的背後都能看到兩條細帶,說明她們都戴了胸罩。
陳援朝又想起第一次給楊柳買胸罩時,楊柳的反應了。
“這傻姑娘,明明是從魔都來的,到我們鄉下生活兩年,穿衣服都變得那麽保守了!”
想到這裏,他突然有了主意:“我就在這附近找個服裝店,給柳柳買兩身衣服!”
恰好,路邊就有個挺大的國營商場,陳援朝信步走進去。
女裝區掛著琳琅滿目的衣服,陳援朝覺得哪一件穿在楊柳身上都好看。
“媽的,我一定掙大錢,給柳柳包一個商場!”
陳援朝指著兩件最打動他的裙子問售貨員:“同誌,這兩條裙子有一尺九的嗎?”
他最近經常對楊柳動手動腳,早就知道,她的腰隻有一尺八到一尺九。
那個女售貨員見來了個小帥哥,要買女裝,很有可能是給對象買的,隱隱覺得有點可惜。
“有啊!你稍等!”
女售貨員找到兩件一尺九的,一邊開票一邊說:“同誌,你先去那邊交錢,等你拿著小票回來,在我這邊取衣服!”
兩條裙子一共19元,已經很不便宜了。
“好的,謝謝!”陳援朝拿著售貨員開好的小票向收款台走去。
來到收費口,他把小票和現金遞進去。
但是那個收款員大媽卻還伸著手:“布票呢?”
陳援朝一愣:“還要布票?”
“當然要布票!”大媽冷冷說道,“你去飯店吃飯,除了錢還要糧票,想吃肉,還要給肉票!你買了兩件衣服,每件衣服要3尺的布票,你除了現金,還得給我6尺的布票!”
陳援朝頓時想起,昨天在國營飯店吃飯,就因為沒有肉票,所以隻能點一個“麻婆豆腐”呢。
他又納悶:“去年我在龍山縣城的商場給柳柳買胸罩,人家就沒找我要布票啊!也有可能是胸罩的用料太少,不需要布票吧!”
他隻能實話實說:“我沒有布票!”
“沒有布票回家拿!”
“我家不是京城的!”
收款員大媽一愣:“不會吧!你怎麽可能不是京城人?你的普通話說得這麽好,怎麽可能……”
陳援朝這次來京城,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誇他普通話說得好了。
收款員大媽又說:“小夥子,你一定是外地在京城上學的大學生吧!去找你的同學想想辦法,湊點布票很簡單的!”
陳援朝沒有否認大媽給他好心綁定的身份:“不好意思,我回去找同學問問,帶著布票再來!”
他回到櫃台前,把情況跟那個女售貨員一說,女售貨員卻笑著說道:“你到商場門口轉一圈,如果看到有不三不四的人,就問他們有沒有布票。他們應該都有的!”
陳援朝一下子就明白了,附近肯定有票販子,從別處收購各種票據,在這裏高價賣給拿不出票據的外地人。
黃牛,真是曆史悠久啊!
“謝謝大姐!”
陳援朝走出商場的大門,果然看到不遠處的台階上坐著一個男青年,對方也注意到了他。
陳援朝直接走過去:“同誌,有布票嗎?”
男青年眼睛很毒,一看就知道陳援朝不是街道辦派來打擊票販子的魚餌,他笑嘻嘻地說道:“你要多少?”
“6尺!”
“1塊錢1尺!”
“這麽貴?”
“現在整個四九城都這價!”
“6尺,我隻能出5塊錢,多了沒有!”
男青年大喜,卻又假作不掙錢的樣子:“同誌,看你長得帥,不掙錢也賣給你!”
陳援朝付了錢,拿著布票進入商場,終於把那兩條裙子買下了。
他再次走出商場的時候,又找到那個票販子,從此人的手裏買了點肉票和糕點票。
有了肉票,下館子可以開開葷。至於糕點票,用來買幾包糕點去大師娘家和楚師母家。
“明天我就要去看望大師娘,後天去楚老師家走一趟。然後就可以回家見柳柳了!”
想到楊柳即將穿上他送的裙子,陳援朝一陣興奮。
當天下午,他買了好幾樣禮品,第二天上午,他拎著這些禮品,坐著公交車來到大師娘所在的銀杏胡同4號院。
銀杏胡同,真是名不虛傳,胡同的每一個角落都栽種了銀杏。
走進4號院,這裏也是如此,很多人家都在兩棵銀杏間係了晾衣繩。由此可見,這個院裏住了很多人。
陳援朝有點奇怪:“大師娘是老革命,怎麽就沒有一點優待?她應該住得更寬綽一點,不應該跟普通市民擠在一起啊!”
他看到一個老婦人正在洗衣服,就問道:“大娘,請問何玉奴住在哪一間?”
那老婦人問道:“你找何玉奴?你是她的什麽人?”
陳援朝隨口撒謊:“我是她家親戚!”
老婦人又上下打量陳援朝一番,這才大聲叫道:“何大姐,你家來親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