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孟如意的表情,孟疏棠不屑地说:“什么倾慕不倾慕的,分明就是霸道。他竟然派了个内监,冒充是丽妃娘娘宫里的人,直接把我带到御苑东北角,堵着我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话。幸好景王来得及时,要不然,我的清誉恐怕都要被他给污了。”
孟如意朝东北方向望了一眼,话里有话:“姐姐说笑呢吧,没看见太子过来啊!”
孟疏棠愤愤地说:“这种事我怎么敢胡说,御苑东北角,玉兰林旁边……太子这会儿八成还在那儿呢,你要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没等孟如意再说什么,孟疏棠又接着道:“我还要到碧霄宫拜见丽妃娘娘,告辞!”
说完,她施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如意看着孟疏棠和萧望川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咬了下嘴唇。
玉兰林旁边……孟如意知道这个地方,那儿还有两间供嫔妃更衣休憩的小屋。
孟如意住的芝兰殿距离御苑很近,最近,她经常来御苑散步,因此对御苑的布局很熟悉。
长日寂寂,一个被遗弃的宫嫔,除了在御苑闲逛,还能做什么。
孟如意做梦也没想到,她的花期会这么短。
刚进宫时,她是新晋嫔妃中最得宠的那个。彼时,孟如意春风得意风头无两,未来在她面前铺陈开来,呈现出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热烈璀璨。
她尽量不去想皇上的年纪,同床共枕时,她会刻意压制内心的嫌恶去讨好去承欢。
孟如意需要这个位于权力巅峰的男人,他能让她高高在上,也能帮她实现深埋于心里的愿望。
可惜,一切都太过短暂。
这些日子,孟如意一直活在悔恨中。她恨自己操之过急,刚在后宫站稳脚跟,就迫不及待地算计孟疏棠。
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仅被降为贵人,还遭到皇上的斥责和疏远。
她以为牢不可破的恩宠,在一夕之间,成为过眼云烟。
爹娘死了,外祖告老还乡,舅舅性子懦弱,根本指望不上。
除此之外,她还得罪了柳贵妃,得罪了宁安侯府。
皇后娘娘眼下对她还不错,可是,孟如意心里很清楚,她不过是在利用她,一旦她没了利用价值,就会被皇后娘娘弃之如敝履。
孟如意第一次感觉,在这世间,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浮萍一般,无根无蒂,无依无靠。
这样的现状,别说跟孟疏棠抗衡了,她连活下去都难。
所以,从皇后口中得知孟疏棠进宫的消息,她才会守在这儿,想方设法见孟疏棠一面,再低三下四地求她原谅。
不出所料,孟疏棠果然被她的眼泪迷惑,不但重新认了她这个妹妹,还告诉她如此震惊的消息。
孟如意嫉恨又不甘,凭什么?孟疏棠凭什么能轻而易举拥有她梦寐以求的一切?显赫的家境,慈爱的父母,才貌双全、年龄相当的夫婿……
自己费尽心机抢去孟疏棠的选秀名额,反倒成全了她。
她已经得到圣旨赐婚,成为未来的景王妃,现在居然还得到太子的青睐。
太子为了她,竟然有废除太子妃的打算。
太子……那是何等的人物?
不仅是未来的君主,还正当盛年,容貌俊朗。
孟如意沉思了片刻,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似的,独自一人,朝御苑东北方向走去。
这一刻,她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急需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御苑东北角,萧言川还呆立在原地。
他感觉自己满腔怒火,可又不知道该找谁发泄。
就在这时,下午的那个内监匆匆小跑过来,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要见您!”
萧言川回过神来,恶狠狠地说:“你把今天的事都告诉母后了?”
内监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奴才什么都没说。是太子妃……太子妃去了凤鸾宫,皇后娘娘让奴才出来找您……”
萧言川感觉头更大了,女人,女人怎么这么麻烦?他只是想废除夏慕裳的太子妃之位,又不会把她赶出东宫,她还是他的女人,为什么要哭哭啼啼,还去找母后告状?
虽然极不情愿,可是母后召见,萧言川不敢不去。
他刚举步走了几丈远,忽见前方不远处,一位年轻的女子,正袅袅娜娜地迎面走来。
女子身穿荔枝红宫装,纤瘦柔弱,身姿曼妙。
走近后,萧言川惊讶地发现,这女子眉眼之间,依稀和孟疏棠有些相像。
听到脚步声,女子抬头望过来,看见萧言川,浑身一震,似乎受了惊吓。
但很快,她就恢复如常,含了一抹摄人心魄的微笑,轻移莲步,盈然施了一礼,用很温存很轻柔的声音唤道:“太子殿下!”